第二天一早,生物钟准时叫醒了张和平。他伸了个懒腰,昨夜的酒意早已散去,只留下神清气爽。
拿起牙刷杯子和那罐廉价的牙粉,他溜达着走向中院水池边洗漱。
奇怪的是,往常这个点肯定已经在水池边搓洗衣服、上演“勤劳贤惠”戏码的秦淮茹,今天却不见踪影。水池边空荡荡的,只有自来水哗哗流淌的声音。
反倒是傻柱,正撅着屁股,脑袋埋在水龙头下,“呼哧呼哧”地用冷水冲头,看来是赶着上班,也不知道平日里比较懒散的傻柱今儿个是怎么了。
听到脚步声,傻柱抬起头,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看到是张和平,咧了咧嘴,算是打过招呼。两人虽然不对付,但毕竟一个院住着,表面功夫还得维持。
“哟,和平,起挺早啊。”傻柱甩着头发上的水,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目光却不自觉地往张和平身后瞟,似乎想看看那辆“神车”在不在。
“何师傅今儿个起的够早的!”张和平随口应着,开始挤牙膏粉。
“嗨!昨儿个食堂里菜买的不够,这不要起早去帮忙买菜去!”
傻柱含糊地应了一声,终究没忍住好奇心,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哎,我说,你昨天弄回来那车……看着是真不错!跟个小摩托车似得!烧油的?”
张和平一边刷牙,一边含糊地把昨天应付阎埠贵和许大茂的说辞又搬了出来。
“嗯,帮第六厂修了点东西,人家给了个小发动机,自己瞎装上的,烧点油,比骑车省点劲儿。”
“嗬!可以啊你小子!”傻柱语气里带着点酸溜溜的惊讶,随即话锋一转,厨子的职业病就犯了。
“不过我说兄弟,你昨晚那饭做得……香味是飘出来了,可我闻着那酸辣白菜,火候差点意思啊!白菜帮子下锅的时机没掐准,醋溜得也急了点,锅气没爆出来!可惜那油了!”
要是别人这么说,张和平可能一笑置之。但傻柱是正经八经的谭家菜传人,轧钢厂大厨,他的点评,张和平还是听得进去的。
他自己那点厨艺,多是靠系统给的家常菜技能和前世记忆,跟傻柱这种有师承、经验丰富的大厨确实没法比。
他漱了漱口,笑着承认。
“何师傅这鼻子是真灵!这都闻得出来?确实,火候掌握还欠点。跟你这正经大厨没法比。”
傻柱被这么一捧,那点虚荣心得到了满足,顿时眉开眼笑,得意地一扬下巴。
“那是!哥们儿这手艺,那可是童子功!不是跟你吹,就炒白菜,火候差一秒,味道就差一里地!”
张和平顺势捧了一句,“早就听说何师傅手艺是这个!”他翘起大拇指,“啥时候有机会真得见识见识。”
傻柱就吃这套,立刻拍着胸脯大包大揽。
“好说!等厂里小食堂有招待任务,哥们儿一准儿给你留点硬菜!让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谭家菜!”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张和平洗漱完毕,端着杯子往回走。
刚到前院,就看到阎埠贵正撅着屁股,在他家门口小心翼翼地收拾他那套宝贝鱼竿——一根磨得发亮的竹竿,一个简陋的线轴,几枚鱼钩都用纸包得好好的。
“三大爷,一早忙活呢?”张和平打了个招呼。
阎埠贵抬起头,扶了扶眼镜,脸上堆起笑容。
“是和平啊!嗨,闲着没事,收拾收拾家伙什,等周末天气好了,看能不能去城外甩两杆,碰碰运气。”
他说着,像是想起什么,赶紧转身进屋,端出昨天那个刷得锃光瓦亮的空盘子,“喏,盘子刷干净了,谢谢你啊和平!”
张和平接过盘子,目光却落在阎埠贵那套鱼具上,心里微微一动。市面上肉食供应紧张,偶尔能钓点鱼打打牙祭,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三大爷,您这是准备去哪钓啊?平时收获怎么样?”
阎埠贵一听张和平对钓鱼感兴趣,小眼睛顿时亮了,开始滔滔不绝地忽悠。
“嗨!还能去哪?护城河外边,或者更远点的野塘子!收获嘛……嘿嘿,时好时坏,主要看运气!”
“不过和平啊,你这现在有车了!还是烧油的车!这周末要是没事,咱爷俩一块去?你骑车带着我,咱们能去更远的地儿!听说南边有个水库,鱼多!就是路远,走路得半天,有你这车就方便了!”
张和平正有此意,点了点头。“成啊,三大爷,周末要是没事,咱们就去试试。”
“太好了!”阎埠贵喜出望外,仿佛已经看到肥鱼满筐的场景。
张和平又问道,“三大爷,您这鱼竿是哪儿买的?我也想弄一根。”
阎埠贵摆摆手,一副“你外行了”的表情。
“买?买的那些鱼竿华而不实!贵还不说,不好用!”
“听三大爷的,你去买盘鱼线,买几个鱼钩、浮漂,再找根合适的竹竿自己绑!又省钱又顺手!竹竿得有韧性,要直溜,不能有暗伤……”
阎埠贵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张和平记忆的闸门。
他想起穿越前在视频网站上看过的那些手工制作鱼竿的视频,特别是用竹材制作的路亚竿,虽然不像碳纤维的鱼竿那么精致,但对付一般的淡水鱼绰绰有余。以他现在系统赋予的木工手艺,做一根趁手的鱼竿应该不难。
“竹竿……您说的有道理。三大爷,您知道哪儿能弄到合适的竹竿吗?要细一点、长一点、韧性好的。”张和平虚心请教。
阎埠贵嘿嘿一笑,脸上露出“你问对人了”的表情,压低声音道。
“嘿,巧了!三大爷我这儿就有!早些年攒下的,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料子!放在家里阴干了好几年了,绝对够劲道!”
张和平心中一喜,“真的?那您匀我一根?我给您钱。”
阎埠贵眼珠一转,伸出两根手指,“两根!不!一根!一根算你一毛钱!你自己挑!”
“成!”张和平爽快答应。
阎埠贵立刻回家,从床底下翻出一个旧布包裹,里面是四五根长短不一、但都打磨得光滑直溜的竹竿。
张和平仔细挑选了一番,最终选中了一根长约一米六、粗细均匀、通体笔直、没有任何裂纹疤痕的深黄色竹竿,手感沉实,韧性十足。
付了一毛钱,张和平如获至宝般将竹竿拿回屋放好。
收拾停当,张和平推出燃油助力自行车,准备去上班。刚推到院门口,正好遇见前院的邻居李大海被这挎包准备去轧钢厂上班。
李大海也是轧钢厂里的钳工,技术不错,为人也憨厚,不是易中海那一派的。
“大海哥,上班去啊?”张和平热情地打招呼,看到李大海手里拿着个窝头正啃着,显然是没来得及在家吃早饭。
“啊,和平啊,是啊。”李大海憨厚地笑了笑。
张和平心念一动,上前揽住李大海的肩膀。“大海哥,还没吃呢?走,兄弟请你门口吃俩包子去!国营饭店的菜包子,味儿不错!”
李大海一愣,连忙推辞:“哎呦,不用不用,我这儿有……”
“客气啥!走吧!”张和平不由分说,拉着李大海就来到了胡同口的国营饭店。
果然没什么肉包,只要了四个大个的青菜豆腐粉条包。两人站在门口,三下五除二吃了下去。
吃完包子,张和平才进入正题。
他从随身挎包里掏出铅笔和小本子,一边画一边说。
“大海哥,兄弟想求你帮个忙。我想做根鱼竿,需要个小零件,得用厂里的车床稍微车一下。”
他在本子上迅速画出了一个简易的纺车轮的结构图,又画了几个小巧的、带有眼的导线环的示意图。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线轮要能转动顺滑,能卡线,能摇把收线。导线环要光滑,不磨线。材料用厂里的废料头就成,铜的、铝的都行。尺寸我标旁边了。”
张和平画得清晰明了。
李大海拿着本子仔细看了看,他是老钳工,一看就明白这东西没什么难度,就是费点功夫。
“没问题,包我身上了!这都是小活儿,用边角料就能做,不值当什么。”李大海爽快地答应,根本没提钱的事。
张和平却坚持,“那不行,不能让您白忙活。这样,材料算厂里的,手工费我给您两块钱,您千万别推辞!”
李大海还想推辞,但看张和平态度坚决,又刚吃了人家的包子,只好憨笑着应下。
“成吧成吧,你这小子……忒客气!晚上下班我给你带过来!”
“谢了大海哥!”张和平高兴地拍了拍李大海的肩膀。
告别李大海,张和平骑着燃油助力车,“突突突”地赶往街道办。一路上心情舒畅,鱼竿的事儿,基本算是解决了。
到了街道办,他依旧泡上一杯茶,拿起那本《交流电原理》继续摸鱼。
不同的是,现在他成了街道办的红人。同事们只要需要外出办事,都忍不住过来笑嘻嘻地借他的“神车”骑一圈过过瘾。
张和平也大方,钥匙一扔,随便骑,只是叮嘱爱惜点。大家也都知趣,骑完了都把车擦得干干净净。
......
与此同时,轧钢厂里。
易中海心不在焉地干着活,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休息铃响。
他在二食堂胡乱扒拉了几口饭,傻柱的手艺不错,可此刻在易中海嘴里味同嚼蜡。
放下饭盒,他对旁边同样没什么胃口的贾东旭低声说。“东旭,下午帮我跟车间主任请个假,就说我老家来了个远房亲戚,我去车站接一下。”
贾东旭愣了一下,也没多问,点头应下。他现在看见易中海就浑身不自在。
易中海站起身,整了整衣服,低着头,快步走出了轧钢厂大门。他没有去什么车站,而是径直走向了通往南城的公交车站。
他心里揣着聋老太太那条毒计,像揣着一团火,烧得他坐立不安。
他必须尽快找到刘麻杆儿,把那颗恶毒的种子种下去!他仿佛已经看到张和平被马家那摊烂泥缠住、焦头烂额的狼狈样子,嘴角不由勾起一丝阴冷的笑意。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驶向城南,易中海靠在车窗边,目光阴沉地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整个人仿佛都笼罩在一层无形的黑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