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从聋老太太那里得了模糊的线索后,复仇的火焰烧得他坐立难安,一头扎进了南城那片鱼龙混杂的胡同区。
然而,南城之大,人口之杂,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一家刻意低调、甚至可能隐姓埋名的人家?
易中海凭着聋老太太那点“姓马或姓牛”、“南城胡同”、“小兰”的碎片信息,像没头苍蝇一样转悠了两天,问了些街边晒太阳的老人和小贩,收获的要么是茫然摇头,要么是警惕的打量。
他不敢说得太明白,更不敢提“八大胡同”这种敏感词,进展几乎为零,周末没有收获,易中海决定借用上班时间在找找。
周一这天,下午易中海借口身体不适请假,没有回南锣鼓巷。他换上了一身半旧但干净的蓝布装,刻意收敛了平日里在轧钢厂端着的高级工派头,再次来到南城。
这一次,他不再盲目寻找,而是径直走向一条更偏僻、污水横流的小胡同口。他在那里蹲了下来,像一尊沉默的石像,目光紧紧盯着胡同深处。
他在等一个人。
一个解放前在轧钢厂干过临时工,后来因为手脚不干净、屡教不改被开除的混混,绰号“麻杆儿刘”。
这刘麻杆儿解放后也没个正经营生,靠着坑蒙拐骗、倒腾点见不得光的小东西混日子,是这一片有名的地头蛇、消息篓子。
易中海和他算不上朋友,甚至有些看不起他,但早年因为一些不便明说的“小事”打过交道,知道这人路子野,三教九流都认识点。
一直等到日头西斜,天色擦黑,胡同深处才晃晃悠悠走出来一个瘦高个儿,穿着邋遢,缩着脖子,正是刘麻杆儿。
他看到蹲在胡同口的易中海,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堆起一种混杂着惊讶和市侩的笑容。
“哟嗬!这不是轧钢厂的易师傅吗?稀客稀客!您老这大忙人,怎么跑我们这犄角旮旯来了?”
易中海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
“刘老弟,好久不见。有点事儿,想跟你打听打听。”
刘麻杆儿小眼睛滴溜溜一转,嘿嘿笑道。
“易师傅您可是体面人,有啥事儿能求到我头上?不过您开口了,我刘麻杆儿听着就是。” 他凑近了些,一股劣质烟草和隔夜酒气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
易中海忍着不适,从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五块钱,没有直接递过去,而是用手指捻着票子的一角,在刘麻杆儿眼前晃了晃,压低声音道。
“跟你打听户人家,老早以前从‘那边’(他含糊地用下巴朝八大胡同方向点了点)搬出来的,姓……可能是马,也可能是牛。家里养了个姑娘,小名儿叫小兰。现在大概就在南城这一片落脚。”
刘麻杆儿看到那五块钱,眼睛瞬间亮了,再听到易中海的描述,脸上的笑容变得暧昧而了然。
“嗨!我当是什么事儿呢!您说的那家啊,姓马!错不了!”
“钱老鸨和马龟公嘛!那老两口子,以前在‘翠喜堂’可是有点名头的!后来不是……那啥了嘛,就搬出来了,在前面胡同尾巴上租了个小院儿,重操旧业呗,不过做得更隐蔽了,就做点熟客生意。”
他接过易中海手里的钱,熟练地揣进兜里,话匣子也打开了。
“您说那个小兰?嘿,那丫头现在可出息了!是马老鸨他们‘收养’的摇钱树!长得确实不赖,水灵灵的,身段也好!就是性子……嘿嘿,被那老两口调教得,那叫一个‘软和’!让干啥就干啥!易师傅,您是想……?”
刘麻杆儿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下流笑容,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我前阵子还去过呢!那小兰姑娘,啧啧,滋味儿不错,就是有点木,没啥劲儿,跟个木头美人似的,不过胜在听话!您要是想去尝尝鲜,我给您带路?熟人还能便宜点!”
易中海听着刘麻杆儿绘声绘色、充满猥琐的描述,非但没有丝毫厌恶,反而心脏因为激动而怦怦直跳!
找到了!
完全符合聋老太太的描述,甚至比预想的还要“完美”!那对老夫妻是贪得无厌的龟公老鸨,那马小兰是个身世不堪、被逼迫接客、完全被掌控的“木头美人”!
这不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可以轻易拿捏、用来对付张和平的“完美武器”吗?!
“行了,我知道了。”易中海强压住内心的狂喜,打断了刘麻杆儿滔滔不绝的“用户体验分享”,语气冷淡下来。
“今天的事儿,嘴严实点,别到处瞎咧咧。”
“放心!易师傅,我懂规矩!”刘麻杆儿拍着胸脯保证,眼神却还黏在易中海的口袋上,似乎在掂量还能不能榨出点油水。
易中海不再理会他,转身就走,脚步都带着一股迫不及待的劲头。
刘麻杆儿描述马小兰时那下流的话语和表情,像小虫子一样钻进他心里,挠得他心痒难耐。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昏暗的灯光映照着肮脏狭窄的胡同。
易中海凭着刘麻杆儿说的地址,七拐八绕,终于在胡同最深处,找到了一个破旧的小院儿。院门紧闭,里面隐约透出一点昏黄的光线。
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才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门内传来一个警惕的、略显苍老的女声,“谁啊?”
易中海没说话,只是从门缝里塞进去两张一块钱的票子。
门内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门栓拉动的声音。门开了一条缝,一个涂着廉价脂粉、脸上皱纹却遮掩不住的老妇人探出半张脸,眼神精明地打量着易中海。
看到易中海穿着还算体面,她脸上堆起职业化的假笑。
“这位爷,快请进!”
易中海闪身进去,老妇人迅速关上门。小院里弥漫着一股劣质香水和某种说不清的浑浊气味。
正屋亮着灯,一个干瘦的老头正坐在桌边喝酒,抬眼瞥了易中海一下,没说话,眼神浑浊而冷漠。
“爷,您是头回来?”老妇人殷勤地问。
易中海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但心跳得厉害,手心也有些出汗。
他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听说,你们这儿有个叫小兰的姑娘?”
钱老鸨眼睛一亮,笑容更深了。
“哟,爷您消息真灵通!小兰可是我闺女!模样好,性子最是温顺听话!您等着,我这就叫她出来!”
她扭着腰朝里屋喊了一声,“小兰!出来见客了!”
不一会儿,里屋门帘一掀,一个年轻姑娘低着头走了出来。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旧棉袄,身形略显单薄,低着头,看不清全貌,只能看到一段白皙的脖颈和乌黑的头发梳成一条粗辫子垂在胸前。
“抬起头来,让爷瞧瞧!”马老鸨命令道。
姑娘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昏黄的灯光下,露出一张清秀却异常苍白的脸。
五官确实端正,甚至可以说漂亮,但那双眼睛却空洞无神,像是蒙着一层灰翳,毫无光彩,里面盛满了麻木和一种死水般的沉寂。
她看向易中海的眼神,没有任何情绪,就像看着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
易中海的心猛地一揪,但随即被一种扭曲的占有欲和报复的兴奋感淹没。就是她了!这种空洞、麻木、完全被驯服的“木头美人”,正是他需要的!
想象着张和平将来被这样一个女人缠上、被这样一个不堪的家庭拖累、被自己捏住把柄的样子,易中海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小腹。
“不错!不错!”易中海的声音有些沙哑。
马老鸨喜笑颜开。
“爷好眼光!小兰,还不快带这位爷去你屋里!”
小兰默默地转身,掀开里屋的门帘。易中海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混杂着嫌恶、猎奇和病态兴奋的心情,跟着走了进去。门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