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开出很远,确认后面没人跟踪,他才在一个荒僻无人的土路边猛地停下。
他跳下车,飞快地爬上后车斗,将混在粮食堆里的那三袋沉甸甸的白面拖到车斗最里面,用其他麻袋盖好。然后,他左右张望,确认四周旷野无人,心念一动!
刷!
三袋加起来足有150斤的上好白面,瞬间从车斗里消失,安稳地落入了空间深处那干燥、恒温的角落!
“成了!”张和平兴奋地握了一下拳头,感觉心脏还在砰砰直跳。这三袋白面,在这个年代,可是真正的硬通货!价值远超那三十块钱!这趟差,跑得太值了!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脸上重新恢复平静,跳回驾驶室,哼着小曲,心情愉悦地朝着尘土飞扬的工地驶去。
当张和平开着满载粮食的卡车回到工地时,已是中午时分。工地上弥漫着疲惫和饥饿的气息。小伙子们早已累得东倒西歪,坐在渠边大口喘气,眼巴巴地望着卡车来的方向。
“粮食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东城区的干部也松了口气,连忙组织人手卸车、分发食物。
午饭很简单,每人两个拳头大的杂合面窝窝头(玉米面混少量豆面或麸皮),一碗稠糊糊的棒子面粥,外加一小块咸菜疙瘩。但对于干了一上午重体力活的年轻人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美味。
张和平也领了自己的那份,找了个背风的土坡坐下吃饭。他一边啃着粗糙的窝头,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他看到阎解放、刘光天和院里另外两个小年轻端着粥碗,小心翼翼地凑在一起。阎解放眼尖,发现自己的粥碗似乎比旁边其他街道的人稍微满那么一点点,粥也更稠一点。他愣了一下,随即看向不远处的张和平。
张和平正低头喝粥,仿佛没看见。
阎解放瞬间明白了!肯定是张和平在分粥的时候,给他们四合院这几个自己人“关照”了一下!虽然只是多了一点点稠粥,但这在饥饿的工地上,就是天大的情分!
“快喝!看啥呢!”阎解放用胳膊肘捅了捅还在发愣的刘光天,低声催促,自己赶紧低头猛喝起来。热乎乎的、比旁人稠一点的棒子面粥下肚,不仅暖了胃,更暖了心。
四个小伙子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感激和一丝“有自己人罩着”的窃喜。
张和平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一点点小恩惠,换来几个半大小子的感激和认同,这笔“投资”很划算。以后在院里,这几个小子至少不会给自己添乱。
下午的劳作更加辛苦,淤泥仿佛永远挖不完。夕阳西下时,指挥部终于吹响了收工的哨子。筋疲力尽的小伙子们拖着沉重的步伐爬上卡车车斗,沾满泥浆的脸上写满了疲惫。
张和平发动汽车,载着这群劳累了一天的年轻人和同样疲惫的王秀芬,在漫天晚霞中,朝着炊烟袅袅的城区驶去。卡车颠簸着,车斗里很快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阎解放靠在车厢板上,看着驾驶室里张和平沉稳开车的背影,再想想那多出来的一点稠粥和开车技能,只觉得这位“和平哥”的形象,在他心中变得愈发高大和神秘起来。回去可得好好跟院里人说道说道!
嘎斯69卡车稳稳地停在街道办门口,扬起一阵尘土。车斗里,累瘫了的小伙子们如同卸货般,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一个接一个地跳下车,个个灰头土脸,浑身散发着汗味和淤泥的气息。
女干事王秀芬也下了车,揉了揉酸痛的腰,对着疲惫的人群喊道。
“同志们辛苦了!今天任务完成得不错!明天早上还是七点,准时在这里集合,别迟到!解散!”
人群发出一阵有气无力的应和声,随即作鸟兽散,各自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家走,只想赶紧洗个澡躺下。
阎解放、刘光天和院里另外两个小伙子也混在人群里。他们虽然累,但精神头还不错,尤其是想到中午那碗比别人稠一点的棒子面粥,还有张和平那开车的英姿,心里就热乎乎的。
四人互相使了个眼色,打算凑到驾驶室那边,跟“和平哥”套套近乎,拉拉关系,说不定以后在工地还能多照顾点。
“和平哥!今天……”阎解放刚凑近驾驶室,话才开了个头。
驾驶室门开了,张和平跳了下来。他还没来得及拍打身上的灰,就听见王主任的声音从办公室门口传来:
“小张!过来一下!”
王主任站在台阶上,朝他招手,脸上带着点笑意,但语气不容置疑。
张和平立刻应道,“哎!来了王主任!”他转头对眼巴巴看着他的阎解放四人抱歉地笑了笑,低声道,“解放,光天,主任找我有事,回头再说!”说完,快步朝王主任走去。
阎解放四人看着张和平被王主任叫走,只能无奈地对视一眼,把满肚子的话憋了回去。
刘光天嘀咕,“得,拍马屁都排不上号……” 四人只能悻悻地结伴回四合院。
张和平跟着王主任进了她的办公室。王主任关上门,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容,“小张啊,辛苦你了!跑了一天工地。现在有个私事……想麻烦你一下。”
“王主任您说,不麻烦!”张平安刻表态。
“是这样,”王主任解释道,“我一个老朋友的儿子,就是之前买手表的那小伙子,下个月结婚,单位刚分了新房,就在东城那边。”
“房子是有了,可里面还空荡荡的。正好,他们托关系在木材厂那边订了一套家具(36条腿),今天刚通知能提货了。你看……你这车正好空着,能不能……帮个忙跑一趟,给他们送过去?路不算太远,就在东直门里头。”
给领导朋友的儿子送结婚家具?这显然是领导私人的、但又很重要的交办事项。张和平心知肚明,这既是信任,也是“表现”的机会。
“没问题王主任!”张和平拍着胸脯,“保证安全送到!地址和联系人您告诉我,我这就去!” 他答应的无比爽快。
王主任很满意张和平的机灵和态度,笑着写了个地址和联系人姓名递给他。
“辛苦你了小张!我朋友姓陈,在那边家具厂门口等你。快去快回,送完车就停回院里,你早点休息。”
张和平开着车,很快找到了王主任说的那家规模不小的国营木材厂家具车间。门口,一个穿着体面中山装、干部模样的中年男人正焦急地张望,看到嘎斯69开过来,立刻迎了上来。
“是张师傅吧?”中年男人笑容满面地伸出手,“我姓陈,王主任的朋友。辛苦你跑一趟了!”
“陈同志您好!不辛苦,应该的!”张和平笑着握手,态度恭敬又不失分寸。
陈同志很客气,塞给张和平一盒没开封的“大前门”。
“拿着拿着!抽着玩!这一趟麻烦你了!” 他转头对车间里喊了一声,“师傅们!车来了!搬东西!”
几个穿着工装、身强力壮的工人应声而出,动作麻利地将一套崭新的、散发着浓郁油漆和木料香气的家具抬了出来。
一张双人床、一个大衣柜、一个五斗橱、一张方桌、四把椅子、还有两个床头柜……正是标准的“36条腿”结婚配置!虽然款式是这年代常见的简单实用型,但用料厚实,做工扎实。
工人们小心翼翼地将家具抬上车斗,用麻绳仔细固定好。陈同志亲自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
“张师傅,上车!我给你指路!”陈同志拉开副驾驶门坐了进去。
路上,陈同志对张和平很是热情,一路闲聊。聊着聊着,话题就转到了王主任身上。
“王主任可是帮了我大忙了!”陈同志感慨道,“上次我家小子那块上海表,还是多亏了你!你猜怎么着?拿回来之后,跟新的一样!走得那叫一个准!我那儿子可高兴了!”
张和平这才恍然,原来王主任之前让自己搞的那块表,就是这位陈同志家的!他谦虚道:“陈同志过奖了,我就是运气好,认识这么一个老师傅。”
“哎!年轻人太谦虚了!”陈同志摆摆手,话锋一转,带着点试探和期待。
“小张师傅,不瞒你说,我有两个关系特别好的老同事,他们……也想弄块手表。新的太难买,还要票。二手的吧,又怕买到坏的或者修不好的。”
“你看……你路子广,能不能……帮忙打听打听?有没有靠谱的、品相好的二手表?价钱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