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接下来这段时间,咱们可能得面对这辈子最大的麻烦了,你心里有数吗?”
“怕什么?”
乌鸦端起酒杯,随意地和笑面虎碰了碰,一脸无所谓:“这些年什么风浪没见过?当年我在荷兰差点连老本都赔光,最后不也挺过来了。”
笑面虎喝了半杯酒,打了个嗝,意味深长地说:“这次可不一样,以前有骆驼帮咱们撑腰,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猛犸不是答应帮我们吗?”
乌鸦皱了皱眉。
“他是答应了,可除了他,东星那些老家伙,还有雷耀扬、司徒浩楠他们,肯定等着看戏呢。”
笑面虎推了推金丝眼镜,叹了口气:“咱们赢了,功劳是东星的,他们能跟着沾光;要是输了,倒霉的只有我们自己。”
咱们输了,他们也能顺手把咱俩交出去,保住他们自己的利益。
“咱们啊,这是被人当枪使了。”
“当枪又怎样?”
乌鸦一脸不屑,嗤笑道:“没有枪,哪来的拿枪的人?依我看,只要猛犸肯帮咱们,其他人无关紧要。咱们人手够多了。”
拿下铜锣湾后,乌鸦的势力大增。笑面虎也是。
两人加上楚风,几乎掌控了东星在港岛的大半力量,乌鸦这话倒也不算夸张。
正说着,锅里第二轮的羊肉熟了。两人刚要动筷,店外猛地刹停一辆面包车。
车门“哗啦”一声扯开,一人慌慌张张冲进店里,直奔乌鸦和笑面虎的座位。
“三眼?”
乌鸦见心腹这副模样,眉头一皱:“你怎么来了?”
笑面虎也转过头。
“老大,出事了!”
三眼擦着汗,急声道:“刚收到风声,三个小时前,洪兴的陈耀公开向东星宣战,看架势是要跟咱们彻底开干了!”
话音一落,两人脸色骤变。
“宣战?!”
乌鸦手里的筷子“咔嚓”断成两截,狞笑道:“好啊!想打是吧?那就看看谁先死!”
笑面虎咽下嘴里的食物,阴森森道:“洪兴这么给面子,连江湖规矩都不顾了?要是输了,他们可就颜面扫地了。”
说话时,他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色。
江湖规矩不可破,战帖一出必见血。洪兴竟为了个死人做到这一步,那就休怪他心狠手辣。
笑面虎掏出大哥大,嘴角泛起阴冷笑意,拨通手下号码。
另一边,乌鸦对三眼厉声道:立刻召集所有打仔,草鞋马仔一个不漏!但凡跟我乌鸦的,就是亲爹死了也得滚过来待命!
明白!
三眼抱拳领命,转身疾走。
笑面虎的电话已然接通。
老大?
肥仔超,洪兴下战帖了。马上带齐人马到香堂集合!
战帖?!肥仔超声音骤变,我这就安排!
动作要快!谁敢不来,以后别在江湖上混!
两人一个电话调兵,一个当面点将,配合天衣无缝。笑面虎刚摸出手机,乌鸦便心领神会派出三眼。
布置妥当后,乌鸦正要举杯,笑面虎忽然提醒:要不要通知猛犸?万一他不知情......
乌鸦放下酒杯,拿起大哥大略作沉吟,拨通楚风电话。
我是猛犸!
是我。
“乌鸦,你也听说洪兴下战书的事了?”
黑夜舞厅二楼办公室,楚风靠在椅背上,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看来你比我们早知道。”乌鸦瞥了眼身旁的笑面虎,语气微妙。
笑面虎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猛犸的消息网似乎比他们更灵通,竟抢先一步掌握了洪兴的动作。
电话那头,楚风轻笑:“打电话来,是怕我反悔?”
“信你当然没问题,只是怕你还没收到风声,特意来提醒。”乌鸦话锋一转,略带讥讽,“不像某些人,藏着消息不共享,想独吞好处。”
“别急。”楚风不以为意,“洪兴下战书无非是走个过场,就算没这一出,我们不照样要和他们干架?”
所谓战书,不过是公开宣告罢了。
就像古时候两国交战,开打前还得昭告天下,约好时间地点,摆开阵势再动手。
说白了,要么是自信能正面碾压对手,要么就是盲目自大瞎折腾。
当然,洪兴或许另有盘算……
“既然结盟,我不会袖手旁观。实话告诉你们,我的弟兄早就准备好了,随时能动手。”楚风的话让对面两人稍稍安心。
乌鸦闻言笑道:“好!等这事了结,我和笑面虎亲自上门谢你。”
“一言为定,香槟备好等你们。”楚风端起酒杯,笑意更深。
小事一桩!
随口应下这句承诺,电话即刻挂断。
乌鸦把手机撂在桌边,顺手抽了张纸巾抹去唇边的油渍,举起啤酒杯向笑面虎示意:猛犸这小子,真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
自打接手大咪那摊子以后,突然就混得风生水起,手段见识都跟换了个人似的。
笑面虎抿嘴轻笑,意味深长地晃着酒杯:金鳞本非池中物,风云际会便化龙嘛...
呵......
乌鸦嗤笑半声,仰脖灌完整杯酒液。
用手背蹭掉下巴的酒渍,正要拾筷时才发现竹筷早被自己掰断了。他烦躁地拍桌喝道:老板!再添双筷子!
笑面虎挑眉:还吃?
这么一大锅难道喂狗?
铜勺在沸腾的汤锅里搅动,捞起的全是蜷缩的肉块。
可惜耽误太久,牛羊肉早已煮柴。最早下锅的山药更是化在汤里,稍碰即碎。若用筷子根本夹不起分毫。
夜色渐浓。
海雾笼罩天穹,似乌云吞没了星月。元朗夜市在灰蒙的暮色中,比往日提早陷入了沉寂。
夜幕初临,刚过八点钟,街道上已鲜有行人,车辆也寥寥无几。
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尖沙咀,乐兴酒吧后巷。
近三十名衣着杂乱的年轻古惑仔在此聚集,手持各类器械——西瓜刀、钢管、棒球棍,寒光凛冽。
队伍最前方,山鸡双手各执一柄日式 ** ,面色凝重。包皮与大天二紧握撬棍,巢皮怀抱用报纸遮掩的西瓜刀站在弟弟身后,稚嫩脸庞透出不符年龄的狠厉。
当身着黑色劲装的陈浩楠推门而出时,众人齐声低喝:楠哥!
陈浩楠握着大哥大,冷峻的目光扫过严阵以待的兄弟们,眼底燃烧着炽热的战意。这些是大佬b留下的精锐。
原本声势更盛。
只因铜锣湾失守,大佬b与大头相继遇害,加之陈浩楠远赴泰国,旧部只得四散逃命,在躲避东星 ** 中艰难求生。如今能集结的,仅剩眼前这些人马。
虽显单薄,但陈浩楠坚信,今夜过后,只要他们活着,必能夺回铜锣湾,重现大佬b时代的辉煌。
弟兄们,我知道你们和我一样,为b哥和蒋先生的死憋着满腔怒火。
但今夜!就是我们宣泄仇恨的时刻!
蒋先生胞弟蒋天养已从泰国归来执掌洪兴,将带领我们向东星全面开战!为蒋先生!为b哥!为所有遇害的兄弟讨回血债!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几十人的吼声震耳欲聋,气势磅礴。
宏亮的声音从后巷传出,连酒吧对面的街道都听得一清二楚。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张望,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加快了脚步,迅速离开这片是非之地,生怕被卷入其中。
后巷内,陈浩楠环顾四周,看着群情激昂的手下,抬手一挥:“上车,走!”
很快,四辆面包车从巷中接连驶出,拐上大街后直奔元朗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尖沙咀的另一边,宏泰拳馆内灯火通明。
这里是洪兴战神太子平日训练的地方,今夜却聚集了上百名精锐。
拳馆内黑压压一片,人人肌肉虬结,眼神凌厉,面容冷峻。
这些人都是太子麾下最能打的骨干。
洪兴向东星宣战后,太子召集他们,用意不言而喻。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太子站在擂台上,双拳缠着绷带,目光如刀:
“这些年,我太子从没亏待过你们。有我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们那份。”
他扫视众人,声音掷地有声:“你们能在尖沙咀站稳脚跟,靠的是什么?就是‘洪兴’这两个字!”
“现在,蒋先生在荷兰被东星的乌鸦和笑面虎害了,你们说,该怎么办?!”
“干掉他们!”
众人怒吼回应,眼中燃起熊熊战意。
“对!替蒋先生 ** !”
太子猛地砸下拳头,声音响彻拳馆:正午时分,洪兴已向东星递出战书!这一仗,必须让江湖知道洪兴的厉害!所有人,现在动身!
百余名打手鱼贯而出,迅速登上门外三辆等候多时的巴士。太子大步流星走 ** 阶,钻入领头轿车,车队如利箭般直射元朗。
......
钵兰街的霓虹永不熄灭。
这条港岛最负盛名的风月之地,聚集着形形 ** 的夜场。在这里,只要男人能想到的玩乐,没有找不到的。整条街道弥漫着脂粉香气,纸醉金迷。
作为钵兰街的掌舵人,十三妹早已不需要亲自动刀。当年手持双刀杀穿整条街的传奇,如今只需一句话就能让整条街俯首听命。但今夜,她破例没有巡街,而是在香堂里专注地磨着那把缔造传奇的 ** 。
刀锋在磨石上发出规律的声响,寒光渐现。
大姐头,兄弟们都到了。傻龙躬身禀报。
十三妹用指腹试了试刃口,随手扔掉抹布。提着雪亮的长刀起身向外走去。门前,数十名小弟肃立待命。
上车!
......
同样的场景在洪兴各堂口同时上演。从尖沙咀到铜锣湾,十二位堂主尽数出动。就连新任铜锣湾话事人陈浩楠也不例外。洪兴精锐倾巢而出,浩浩荡荡杀向东星盘踞的元朗。
这十二支队伍里,既有太子、韩宾和十三妹这样尽心尽力的堂主,也有基哥、靓坤之类敷衍了事的堂主。
总体来看,阵仗还是相当壮观。
各处汇集的人手加在一起,将近两千之众,声势浩大。
他们将在元朗边界指定的地点集合。
与此同时,东星的人马也在紧张集结。
下山虎乌鸦这边,他身着皮质马甲, ** 的双臂肌肉虬结,敞开的衣襟下露出轮廓分明的八块腹肌,古铜色的皮肤彰显着狂野的力量感。
穿着工装裤的乌鸦正在香堂给关二爷上香。
尽管内心对关公的仁义智勇嗤之以鼻,甚至曾亲手砸毁过关公像,但祭拜关公毕竟是港岛江湖的传统规矩,绝非儿戏。
即便满心不屑,在这关键时刻,乌鸦也只能通过祭拜来平复躁动的情绪。
不多时,两道身影踏入香堂。
来的是乌鸦的左膀右臂——三眼和刀仔。
三眼一身黑色劲装,手提西瓜刀。
身旁的刀仔则特立独行,肩扛一把半人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