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鼎爷这种地位的亲戚,需要长期经营人情关系,不能急于求成。骤然拉近关系只会白白消耗这份珍贵的情谊。
……
当楚风思索如何加深这份亲情时,远在新加坡的另一个年轻人——骆天林,正在为回国操办父亲葬礼而忙碌。
作为骆驼的儿子,骆天林的前半生可谓顺遂。父亲的江湖身份不仅没给他带来麻烦,反而让他享受到诸多便利。
新加坡与港岛同为亚洲四小龙,经济民生发展不相上下。骆天林从小在这里长大,就读于当地华人学校,中学毕业后赴美深造,回国后成为富豪医院的外科医生。
在父亲的支持下,他又开设了私人诊所和几家店铺。虽规模不大,却足以让他衣食无忧,堪称年轻有为的精英。
他原以为这样的安稳生活会持续很久,可父亲的突然离世打乱了一切。
得知噩耗后,他强忍悲痛变卖产业,准备返回港岛。由于不愿低价抛售,资产处理耗费时日,直至今日才全部完成。
午饭过后,他结算了保姆的薪水,正式告别新加坡的生活。
(
客厅里堆满了打包好的行李。
骆天林辞退保姆后,对保镖阿德吩咐道:“阿德,帮我订两张明天回港岛的机票。再联系货运公司,把这些行李空运过去。”
“明白,骆少。”
阿德双手交叠,微微颔首。
趁着阿德去打电话,骆天林环顾这间生活多年的别墅,嘴角勉强勾起一抹笑:“再见了,新加坡。”
他拎起皮箱,拖着装有重要物品的行李箱走出大门。车子早已停在门口——房子已售出,今晚只能暂住机场附近的酒店。
片刻后,阿德打完电话回到车内。车门一关,引擎启动,熟悉的街景在窗外缓缓倒退。
骆天林望着那些逐渐远去的风景,心绪翻涌。
父亲离世后,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人,他必须扛起一切。
可东星怎么办?那是骆驼留下的根基。
尽管下定决心接手,骆天林仍觉迷茫。
他真的能行吗?
从前他远离江湖纷争,是个连混混都避让三分的优等生。如今镜中倒影依旧文质彬彬——金丝眼镜,清秀面容,考究西装与黑色领结,怎么看都不像即将执掌帮派的人。倒像一位学成归来的精英。
可惜他的专业是外科手术,不是当龙头。
他心想,用手术刀救死扶伤轻而易举,但要他提着西瓜刀在街头厮杀……
想到那种场景,骆天林不禁心潮翻涌,但他胸怀壮志,骆家男儿从不退缩。
这次返港不仅要接手家族事业,更要为兄长讨回公道,彻底掌控东星。
......
深夜,骆天林拿起酒店电话,拨通了东星元老白毛叔的私人号码。
白毛叔,我是天林。
天林啊!听筒里传来白毛叔热络的声音,这么晚来电话,是决定什么时候回来了?
白毛叔与骆驼交情深厚,对这个晚辈自然格外亲热。
明早十点就能到港。骆天林简短答道。
白毛叔闻言大喜:太好了!我亲自去接你!
这正是骆天林想要的。阔别多年的港岛对他来说已然陌生,必须要有可靠的人接应。
有劳了。
说什么见外话!你能回来继承家业,我比谁都开心。白毛叔爽朗笑道,早点休息,养足精神。
挂断电话后,骆天林靠在床头凝视天花板,许久才熄灯就寝。
......
次日清晨,白毛叔用过早餐便召来了得力助手卢亮。
阿亮,备车,接骆少。
白毛叔招手示意卢亮靠近,低声交代几句,随后拍了拍他的肩:明白了吗?去吧。
是,白毛叔。
卢亮点头离去,迅速安排车辆。
不久,二人驱车赶往港岛机场。
十点十五分。
新加坡航班呼啸降落。
约十分钟后,白毛叔与卢亮在接机大厅见到骆天林与保镖阿德。
阿德拉行李箱,骆天林仅提皮包。
见骆天林西装笔挺风度翩翩,白毛叔激动上前,张开双臂与他紧紧相拥。
哈哈,天林,总算回来了!等得我们望眼欲穿啊!白毛叔大笑。
骆天林笑道:白毛叔,你头发本就白,等我该急黑才对。
都一样!回来就好。
白毛叔拉过骆天林介绍卢亮:这是东星少东家骆少,快问好!
骆少辛苦! 卢亮鞠躬,欲接行李。
阿德微笑婉拒:不必客气,我来拿。
白毛叔催促:别站着了,上车。已为你在元朗市区订好酒店,先住下吧。
好的,没问题。
骆天林点头应道。
几人转身向停车场方向走去。
此次骆天林回港极为低调,即便是东星内部,知晓具体行程的也仅有白毛叔一人。因此接机时,他并未带多余手下。
过于招摇反倒容易引人注目。
不多时,四人来到白毛叔的车前。
这是一辆加长版宾利,具备防弹性能,车窗采用单向玻璃设计,从内可看清外界,外界却无法窥视内部,能有效防范 ** 威胁。
如此周密的安排,源于骆驼之死太过蹊跷。
白毛叔不愿骆天林重蹈覆辙,特意吩咐小弟卢亮调来这辆车接应。
安排其入住酒店,同样出于安全考量。
车辆驶向元朗,途经尖沙咀、旺角时,骆天林望着窗外繁华街景感叹:新佳坡发展虽快,港岛却也不遑多让。
哪能相比?白毛叔笑道,这里是港岛最繁华的尖沙咀,待到了元朗——那乡下地方,你可别嫌弃东星寒酸。
家贫不嫌母丑。东星是父亲的心血,能与洪兴分庭抗礼自有独到之处,我怎会嫌弃?
骆天林语气温雅,透着书卷气。
提及东星,难免说到骆驼之死。
他沉声问道:白毛叔,如今可查出害死父亲的凶手?
唉,若有线索就好了。
白毛叔摇头叹息,凶手行事老练,随行保镖集体失踪,实在无从查起。
骆天林闻言,神情愈发黯淡。
真凶未明,父亲便要含冤而终。
身为人子,这无疑是最大的遗憾。
殡仪馆的冷冻室无法长期存放 ** ,时间一长,馆方不断催促东星尽快火化安葬。
天林,你父亲的事我们第一时间就通知了你,让你回来接手东星。从东楠亚过来也就一两天,怎么现在才到?白头叔问道。
骆天林叹道:我在新加坡的产业需要处理。这次回来接掌东星和查清父亲 ** 要花很长时间,短期内回不去了。这些产业也有父亲的心血,总不能草率变卖。
说得也是。白头叔拍拍他的肩膀,先到酒店休息吧,晚上在总部给你接风。
第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楚风抬头说道。
阿布穿着 ** 靴走进来,厚重的脚步声在木地板上格外清晰。
大哥,楼下有人传话,说是东星白毛叔派来的。
“人已经走了,对方只说是让你今晚去骆先生的别墅参加聚会,骆先生的儿子回来了,让大家过去见个面。”
“一起过去认识一下!”
听到这话,楚风的眼睛微微眯起。
骆天林竟然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骆驼死后,本叔他们确实说过要等骆驼的儿子从东楠亚回来再商议东星新龙头的事。起初,所有人都以为骆天林会很快回港岛。
乌鸦和笑面虎为了做戏,甚至煞有介事地在殡仪馆替骆驼守了半个月的灵。
结果呢?骆天林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如今拖了一两个月才突然回来,难免让人多想。
“行,我知道了。”
沉思片刻,楚风摆了摆手,示意阿布退下。
……
楚风在黑夜舞厅收到消息的同时,元朗另一边的本叔也得知了此事。
他的心腹阿豹推门而入,快步走到本叔面前:“本叔,刚刚收到消息,骆先生的儿子从新加坡回来了。”
“哦?骆天林回来了?”
本叔放下茶杯,一边斟茶一边问:“人在哪儿?”
“刚到机场,就被白毛叔亲自接走了,具体住处还不清楚。”
一身黑色西装的阿豹恭敬地站着,试探性问道:“本叔,您说骆先生的儿子和白毛叔他们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
本叔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看了阿豹一眼:“别大惊小怪,白毛和骆天林的关系,不过是陪太子读书的情分罢了。”
“说是陪太子读书,其实在新加坡的时候,一直是骆天林照顾白毛的儿子。现在骆天林让白毛去接他,再正常不过。”
“原来如此。”
阿豹点点头,恍然大悟。
本叔露出淡淡笑意,手指轻拈紫砂杯沿,吹散茶烟浅尝一口,缓声道:骆天林既已回港,约莫很快就有信儿召咱们碰头了。
他边说边颔首,眉眼间流转着从容的睿智。
......
暮色初临七时许,元朗别墅久违地亮起灯火。白毛叔原想将晤面处定在香堂,却被骆天林婉拒:今夜我只当是个归乡游子,诸位叔伯都是长辈,合该在家中相见才显礼数。
楚风领着飞机踏入厅堂时,唯缺司徒浩楠未至。保镖阿德躬身引路:骆少正接电话,请各位稍候。
客厅陈设已不似骆驼在位时的肃穆,座椅环列成圆,倒似街边茶肆。楚风与众宾客寒暄之际,司徒浩楠匆匆赶到。
楼梯间忽传清朗嗓音:白毛叔,人都齐了么?
众人举目,只见青年拾级而下——温润如玉,气度卓然。
几个长辈凝视着眼前的身影,恍惚间像是看到了年轻时的骆驼,神情有些恍惚。
挺拔的身高接近一米八,修长健硕的身材将西装撑得笔挺,即使领结旁的衣领微微翻起,也丝毫不减他的风度。
在那从容温和的笑容映衬下,反而透出几分随性的洒脱。
骆天林嘴角含笑,走到众人面前微微欠身行礼:让各位久等,实在抱歉。
几位叔父立即起身回应:
骆公子太客气了,我们也刚到。
是啊是啊!
不用这么见外。
他们表现得十分热络。
相比之下,楚风、司徒浩楠和雷耀扬三人的反应较为平静。
他们只是跟着站起,默默打量着这位突然出现的东星少帮主。
在此之前,包括他们在内的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骆驼在海外还有个儿子。就连经常跟随骆驼左右的乌鸦和笑面虎也毫不知情。
骆驼把这个儿子保护得太严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