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战的脚踩在焦土上,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右腿的骨头刚接好,还没完全长牢,落地时会传来一阵闷痛。左臂的皮肉已经愈合,但灵力运行到那里会卡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他没有停下。
风从背后吹来,带着烧焦的味道。他的黑袍破了好几个洞,袖子只剩半截,露出的手臂上全是干掉的血痕。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前,脸上沾着灰,只有那双眼睛还亮着。
十里路,他走了快一个时辰。
中间遇到一条裂开的地缝,深不见底,两边的石头还在冒黑烟。那是劫雷劈出来的,里面残留着法则碎片,靠近就会被割伤。他捡起一块断剑的铁片,扔进裂缝。铁片刚碰到边缘就碎成了粉末。
他站在原地,把体内刚恢复的灵力慢慢引到掌心。这股灵力是鸿蒙道印炼化雷煞和战意残息生成的,比以前更纯粹。他不敢用太多,怕牵动旧伤。
手指一弹,灵力化成一道细线,连向对面。他又扔出几块碎石,借着灵力线荡过去。最后一步踏稳时,膝盖晃了一下,但他撑住了。
再往前,地面开始震动。
不是连续的,是一下一下,间隔很准。每次震动,空气里都会出现一丝扭曲,像水波一样荡开。普通人看不见,但他能。
他知道快到了。
走到一座小山丘顶上,他停下来。前方是一片低洼地,沙土堆得高低不平,看起来什么都没有。他闭上眼,眉心突然发烫。
鸿蒙道印开始跳动。
不是剧烈震动,而是一下一下,像心跳。这感觉他熟悉,每次有古老道痕或强者残息出现时,它都会这样。
他睁开眼,双眼黑白分明。
阴阳瞳开启。
眼前的景象变了。
荒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巨大的石门,半埋在沙里。门很高,至少有十丈,表面刻满了符文,有些已经模糊,有些还在发光。正中央四个古篆字——“仙君葬所”。
九道封印缠绕在门上,一层套一层,像锁链一样紧紧箍住。每一重都在微微颤动,随着地脉的节奏一起一伏。
这不是普通的墓。
是上古仙君自己设下的封印。只有符合条件的人才能触发开启契机,否则连靠近都会被反噬。
林战没动。
他退后三步,蹲下身,左手按在地上。掌心传来细微的震动,那是地底灵脉的流向。他用阴阳瞳往下看,能看到灵脉像血管一样在地下延伸,最终汇聚到石门底部。
封印和地气连在一起。
如果强行打破,地脉会崩断,整座古墓可能塌陷,把他活埋在里面。
不能硬来。
他收回手,盘膝坐下。体内的灵力缓缓运转,经过丹田,顺着经脉送到指尖。这段时间恢复的灵力不算多,但他不需要太多。
他回忆刚才感受到的劫雷余波频率。
那种震荡很特别,带着一丝不规则的波动,正好能干扰封印节点。他让灵力模拟那个频率,一点一点往外送。
第一道符文闪了一下,暗了半秒,又亮起来。
不够。
他皱眉。
这时候,眉心的鸿蒙道印突然轻轻一震。一股微弱的热流顺着神经滑下来,直达右手。
那是神魔血气。
自从道体修复后,每次突破都会凝聚一丝这种力量。它不属于凡界任何一种能量,是神族霸体与魔族不灭性的融合产物。
他抬起右手,将那一丝血气渗进灵力中。
然后,对着封印最薄弱的那个节点,轻轻一震。
嗡——
整座石门猛地一抖。
第一重禁制瞬间黯淡。
紧接着,第二重、第三重……一层接一层地熄灭。符文光芒快速衰退,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能量。
第九重禁制坚持了两息,终于崩解。
轰!
石门从中裂开一道缝,不到一尺宽,刚好够一个人通过。一股阴冷的气息冲出来,吹得他衣角翻飞。
门内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他坐在地上没动,等了几息。
没有陷阱触发,没有机关响动,也没有新的封印生成。只有那条缝隙静静开着,像一张沉默的嘴。
他慢慢站起来。
腿还有点软,但能撑住身体。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节发白,是因为用力太久。掌心那道被剑气划破的伤口已经结痂,碰不到神经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
离石门还有三丈。
地面突然又震了一下。
这次不一样。不是规律的震动,而是猛地一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撞门。
他停下。
眉心的鸿蒙道印突然变得滚烫。
不是预警,也不是吸收能量的反应。是一种……共鸣。
仿佛门里的东西,也感应到了它。
他盯着那道裂缝,眼神没变。
又走两步。
现在离门只有一丈了。
里面的冷气更重,吹在脸上像刀子刮。他能感觉到里面有东西,非常古老,也非常危险。但也有机会,大到足以改变命运的机会。
他停下最后一次调息。
体内的灵力循环一圈,确认没有堵塞。神魂稳定,没有震荡迹象。右腿的痛感减轻了,左臂也能正常发力。
可以了。
他抬起右脚,迈了出去。
靴子踩进缝隙里的那一刻,整座石门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沙土从上方簌簌落下,却没有砸下来,像是被某种力量托住了。
他整个人进入通道。
身后,石门缓缓合拢。
最后一丝光消失前,他的背影已经融入黑暗。
那只伸出的手,正抓住墙边一块凸起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