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居之事,虽被严密封锁,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玄衣女仙”弹指间镇压漕帮三当家、威慑知府师爷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在特定圈层悄然流传。
西市风气为之一肃。
黑蛇帮(现夜枭西市分舵)与漕帮,皆规规矩矩,按时缴纳“平安银”,再不敢有半分逾矩。
“玉肌焕颜露”的生意,借着这股无形的威慑,迅速扩张。不仅贵妇趋之若鹜,连宫中似乎都隐隐传来了风声。
财富与稀有药材,开始源源不断流入小槐院。
裳玥的修为,在大量资源的堆砌与《混沌魔诀》的霸道下,稳步向着炼气二层迈进。
然而,她心中并无多少喜意。
修炼速度,太慢了。
此界灵气贫瘠,纵有资源,亦如杯水车薪。
她需要更高效的方法,或者……寻找此界可能存在的“灵脉”或“洞天福地”。
这一日,她正在翻阅一本从漕帮库房中搜刮来的、记载本地山川异闻的残破古籍。
指尖忽然顿在一页泛黄的绘图上。
那图描绘着一座云雾缭绕的孤峰,形似笔架,旁有古篆小字标注:
“栖霞山,笔架峰。时有异光冲霄,樵夫偶见仙踪,近之则迷,疑有古仙遗泽。”
古仙遗泽?
裳玥眼中,终于泛起一丝波澜。
一品居雅阁的血腥,被吴师爷动用人脉与漕帮的恐惧合力掩盖了下去。对外只宣称是江湖仇杀,漕帮折损了些人手,官府已介入调查云云。寻常百姓虽然议论纷纷,却难以触及真相。
然而,对于城池中那些消息灵通、耳目遍布的势力而言,那层薄纱般的遮掩,几乎形同虚设。
“玄衣女仙”的名号,不胫而走。
伴随着这个名号的,是各种令人难以置信、却又由不得人不信的传闻。
“听说了吗?那位裳姑娘,在一品居,隔空一指,就点碎了‘浪里蛟’刘猛赖以成名的精钢铁胆!”
“何止!据说她只是挥了挥手,冲进去的几十号漕帮好手,就断手断脚,死伤惨重!刘猛和吴师爷当场就跪了!”
“真的假的?挥手之间?那得是什么境界?武道宗师?”
“宗师?我看不像!更像是……传说中的修真之士!”
“嘘!慎言!这等人物,岂是我等可以妄加揣测的?总之,西市的天,是彻底变了。”
传闻在高层和地下世界悄然发酵,带着敬畏,带着忌惮,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最直观的变化,发生在西市。
原本黑蛇帮和漕帮势力交错、时有摩擦、底层商户苦不堪言的地界,仿佛一夜之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捋顺了毛。
黑蛇帮的产业早已悄然换上了“夜枭”的隐秘标识,行事风格陡然一变。该交的保护费(现称“平安银”)明码标价,按时收取,绝不滥收;以往那些强买强卖、欺行霸市的恶行销声匿迹;甚至偶尔还会帮着维持一下街面秩序,驱赶些真正的地痞无赖。
漕帮更是低调得仿佛换了个人。码头上,对苦力的盘剥有所收敛;漕运货物,价格变得“公道”了许多;就连以往横行水道的漕帮船只,见到挂着特殊小旗(夜枭标识)的货船,都会主动避让三分。
西市的风气,为之一清。商户们起初惊疑不定,时间稍长,发现这并非昙花一现,而是切实的规矩落地后,无不感激涕零,对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玄衣女仙”奉若神明。缴纳“平安银”也变得心甘情愿起来。
这股无形的威慑,如同最好的护身符和助推剂。“玉肌焕颜露”的生意,借此东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扩张。
不仅城中贵妇名媛争相求购,其声名甚至开始向周边州县辐射。更有隐秘渠道传来消息,连深宫之中,似乎都有贵人对这有驻颜奇效的“神药”产生了兴趣。价格水涨船高,已非金银可以简单衡量,往往需要以珍贵的药材、稀有的玉石、甚至某些古籍秘本来交换。
小槐院那看似普通的门庭,每日都有不起眼的马车或行人悄然出入,留下沉甸甸的箱笼,又带走一只只精致的玉瓶。
财富,以惊人的速度积累。
更重要的是,随着“玉肌焕颜露”名气的提升和交换渠道的拓宽,许多市面上难得一见、甚至闻所未闻的珍稀药材,也开始出现在裳玥的面前。这些药材,或许在此界凡人眼中只是年份久远些、模样奇特些的植物根茎,但在裳玥这位魔尊眼中,其中不少都蕴含着微薄却精纯的灵气,正是辅助修炼的佳品。
有了相对充足的资源供应,裳玥终于可以暂时抛开琐事,专注于自身的修炼。
静室之内,灵气(尽管稀薄)与药力交织。她盘膝而坐,《混沌魔诀》缓缓运转,如同一个永不满足的黑洞,贪婪地吞噬着周遭一切可用的能量。药力被炼化,稀薄的灵气被强行剥离吸收,化为一丝丝精纯的混沌魔气,融入她那逐渐拓宽、强韧的经脉与丹田之中。
修为,在大量资源的堆砌和绝世功法的霸道功效下,稳步向着炼气二层坚实迈进。
然而,静坐中的裳玥,缓缓睁开了双眼。
眸中并无多少修为精进的喜意,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凝重。
慢。
太慢了。
尽管比之前毫无资源时快了数倍,但这种速度,对于曾经登临魔界巅峰、习惯了修为一日千里的她而言,无异于龟爬。
此界的天地灵气,贫瘠得令人绝望。即便有这些蕴含灵气的药材辅助,也不过是往快要干涸的池塘里滴入几滴水,难以从根本上改变局面。
《混沌魔诀》固然霸道,可吞噬万物,但前提是……有东西可吞。此界灵气稀薄,天材地宝更是罕见,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必须找到更高效的方法……”裳玥低声自语。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拂过身前一本摊开的、纸张泛黄残破的古籍。
这是前几日从漕帮库房深处一个积满灰尘的箱子里翻找出来的。据说是多年前一次“清理”某个破落书香门第时,顺手收来的“破烂”之一,一直无人问津。里面记载的多是些本地的山川地貌、乡野怪谈、奇闻异事。
裳玥原本只是随意翻阅,试图从中寻找关于此界可能存在的、不同于凡俗力量的蛛丝马迹。
她的指尖,忽然停在了一页上。
这一页的纸张比其他部分更加枯黄脆弱,边缘有火烧和水渍的痕迹。上面用简陋的笔法,绘制着一座山峰的轮廓。
那山峰形貌奇特,三峰并立,中间略高,两边稍低,远远望去,宛如一个巨大的笔架,矗立在云雾缭绕之间。笔法虽拙,却隐隐透出一股孤峭出尘之意。
图旁,用古老的篆体小字,歪歪扭扭地标注着:
“栖霞山,笔架峰。时有异光冲霄,五色斑斓,多现于晦朔之夜。樵夫猎户偶见仙踪鹤影,然近之则云雾翻涌,径路迷失,往往空返。故老相传,疑有古仙遗泽封存于此。”
古仙遗泽?
裳玥的目光,牢牢锁定在那四个字上。
一直古井无波的眼底,终于泛起了清晰的、名为“兴趣”的波澜。
仙踪?鹤影?异光?迷阵?
若在以往,她对此等凡俗传闻多半嗤之以鼻。但亲身穿越至此,又在此界感受到真实不虚的(尽管稀薄)灵气,更修炼出了混沌魔气,她的想法已然不同。
无风不起浪。
这“笔架峰”,或许并非空穴来风。
即便没有所谓的“古仙遗泽”,能形成天然迷阵、隔绝凡人窥探的地方,也定然有其特异之处。很可能,是此界一处罕见的、灵气相对汇聚之所!
对于此刻迫切需要加速修炼、突破瓶颈的裳玥而言,这无疑是一个无法忽视的线索。
她合上古籍,站起身,走到窗边,目光投向城池之外,那在落日余晖中若隐若现的连绵山影。
栖霞山……笔架峰……
看来,是时候离开这喧嚣凡尘,去探寻一下,此界隐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