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正毒的晌午,轧钢厂采购科的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刘大壮刚扒拉完最后一口饭,正想往行军床上躺,眯瞪个把钟头,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保卫科的小李探个脑袋进来,脸上带着点神秘:“刘科长,大门口有人找您,说是急事。”
刘大壮皱了皱眉,这时候谁会来找?他拍了拍身上的饭粒,起身往外走:“知道了,我这就去。”
一路穿过喧闹的车间,刚到大门口,就看见个熟悉的身影——娄晓娥穿着件月白色的连衣裙,站在门卫室旁边的树荫下,手里攥着块手帕,脸色看着有点发白。
“娥子?你咋来了?”刘大壮加快脚步跑过去,心里有点打突,这青天白日的,她咋敢跑到厂里来找他?
娄晓娥看见他,眼神亮了亮,又赶紧往四周瞟了瞟,压低声音说:“你跟我来,这边说。”
俩人一前一后拐进旁边的胡同,这胡同里堆着些废弃的钢材,平时少有人来,正午的日头晒得地面发烫,只有墙根下还能躲点阴凉。
“到底啥事?”刘大壮见她脸色不对,心里更急了,“是不是许大茂又欺负你了?”
娄晓娥咬着嘴唇,半天没说话,突然抬起头,眼圈有点红:“大壮,我……我怀孕了。”
“啥?”刘大壮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人兜头浇了盆热水,又惊又喜,下意识地抓住她的胳膊,“你说啥?怀孕了?真的假的?”
娄晓娥被他抓得有点疼,却没挣开,点了点头,声音带着点发颤:“我这几天总恶心,去医院查了,大夫说……有一个多月了。”
刘大壮的心跳瞬间飙到了嗓子眼,他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要当爹,尤其是他早就知道许大茂是个绝户,这孩子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
一股热流从脚底直冲头顶,他猛地把娄晓娥搂进怀里,抱着她转了个圈,嘴里直嚷嚷:“我当爹了!我刘大壮当爹了!”
“你小声点!”娄晓娥被他勒得喘不过气,伸手捶了他两下,脸红得能滴出血,“这要是被人听见,咱俩都得完蛋!”
刘大壮这才意识到失态,赶紧松开她,却还是激动得搓着手,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的肚子,仿佛能透过衣服看见里面的孩子:“太好了!娥子,你真是我的福星!”他忍不住凑过去,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两口,嘴角咧得能到耳根。
娄晓娥白了他一眼,伸手掐了把他的胳膊:“你别光顾着高兴,我问你,这事儿咋跟许大茂说?”
这话像盆冷水,让刘大壮冷静了点。他挠了挠头,琢磨了半天:“许大茂盼孩子盼了多少年,你就说……是他的,他指定得乐疯了。”
“那孩子生下来咋办?”娄晓娥眼圈又红了,“总不能一辈子瞒着吧?再说了,这孩子是你的,我不想让他跟许大茂姓。”
“这你放心。”刘大壮握住她的手,眼神说得格外认真,“我虽然不能明着当孩子的爹,但你跟孩子的吃穿用度,我全包了!奶粉、布料、以后上学,啥都不用你操心。等孩子生下来,我就跟许大茂说,我想认他当干儿子,到时候我照样能疼他,跟亲爹也差不了多少。”
娄晓娥看着他眼里的真诚,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她其实就怕刘大壮是个甩手掌柜,现在见他这么上心,悬着的心总算踏实了点:“那……那我就听你的。”
“这就对了。”刘大壮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别累着,想吃啥就跟我说,我给你弄。”
俩人又在胡同里说了会儿话,娄晓娥反复叮嘱他千万别在许大茂面前露馅,刘大壮拍着胸脯保证,这才看着她往胡同口走,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才美滋滋地往厂里回,走路都带着风。
一下午的班,刘大壮都跟踩在棉花上似的,干啥都笑眯眯的,旁边的科员还以为他捡着钱了,打趣他:“刘科长,今儿这是遇上啥好事了?嘴都合不拢了。”
“没啥,”刘大壮嘿嘿笑,“就是觉得今儿天挺好。”
许大茂哼着小曲推开家门时,就见娄晓娥正靠在炕上,脸色看着有点憔悴,他赶紧凑过去:“娥子,咋了?不舒服?”
娄晓娥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半天没说话。
“你倒是说啊,急死我了。”许大茂搓着手说到。
娄晓娥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子,“大茂,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啥好消息?”许大茂眼睛一亮问到。
娄晓娥摇了摇头,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轻声说:“我怀孕了,你要当爹了。”
“啥?”许大茂像是被雷劈了似的,愣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半天没反应过来。
娄晓娥看着他那傻样,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却还是重复了一遍:“我怀孕了,一个多月了。”
“怀孕了?我要当爹了?”许大茂突然尖叫起来,跟疯了似的,一把抓住娄晓娥的手,“真的假的?你没骗我吧?”这些年院里的人没少背地里说他是绝户,说娄晓娥是不下蛋的鸡,他心里的憋屈就没断过,现在突然听说要当爹,激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骗你干啥。”娄晓娥被他晃得有点晕,“医院查过了。”
“太好了!太好了!”许大茂高兴得直转圈,突然一把掀开被子,“娥子,走,跟我出去!我要让全院的人都知道,我许大茂有后了!”
“你疯了?”娄晓娥拉住他,“我这刚查出来,稳当点不行吗?”
“不行不行,必须得显摆显摆!”许大茂哪听得进去,拽着娄晓娥就往外跑,正好撞见出门倒垃圾的三大爷。
“三大爷!告诉你个好消息!”许大茂嚷嚷着,“我媳妇怀孕了!我要当爹了!”
三大爷手里的簸箕“啪嗒”掉在地上,眼镜都差点瞪掉:“真的?那可得恭喜啊!”
“那是!”许大茂得意地扬着头,拉着娄晓娥直奔傻柱家,刚到门口就开始拍门,“傻柱!傻柱!快出来!”
傻柱正蹲在灶台前炖肉,听见他的声音就一肚子火,趿拉着鞋开门:“许大茂你有病啊?大晚上拍啥门!”
“我告诉你个好消息,”许大茂故意放慢语速,笑得一脸欠揍,“娄晓娥怀孕了,我要当爹了!”
傻柱的脸“唰”地就黑了,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许大茂这副得意样,尤其是自己还没媳妇,这孙子居然要当爹了。
他撸起袖子就想揍人:“你他妈故意气我是吧!”
“你敢动我一下试试!”许大茂往娄晓娥身后一躲,“我媳妇怀着孕呢,你要是伤着她,我跟你没完!”
傻柱的拳头举在半空,看着娄晓娥微微隆起的小腹,还真不敢落下——这要是碰出点好歹,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只能悻悻地放下手,骂骂咧咧地回屋:“得意啥!谁知道是不是你的种!”
“你说啥?”许大茂还想吵,被娄晓娥拽住了。
“别跟他一般见识。”娄晓娥拉着他往中院走,“赶紧回家吧。”
可许大茂哪肯罢休,又拉着娄晓娥去了一大爷家、二大爷家,甚至连贾张氏门口都站了会儿,恨不得让全院的蚊子都知道他要当爹了。
等许大茂拽着娄晓娥回到家,天都黑透了。
他给娄晓娥倒了杯热水,又忙着找红糖,嘴里还不停地念叨:“明天我就去给你买老母鸡,再弄点人参,你可得给我生个大胖小子!明天还要到爸妈那里给他们报喜了。”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愁,只有胡同里的风,还跟往常一样,悄悄吹过四合院的墙头,带走些秘密,又留下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