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无恙靠在冰冷的岩壁上,胸口被冰锥刺穿的伤口在混沌星源自发的运转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肉生长带来的细微麻痒感清晰可辨。他并未急于进去,也未运功加速这个过程,只是任由其自然恢复,仿佛在借此感受着什么。
洞府内,那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已经渐渐低了下去,最终归于一片死寂。但凌无恙能感觉到,那并非平静,而是更深的混乱被强行压抑后的风暴眼。
他尊重她的选择,也需要这片刻的独处。
没有打扰月倾城,凌无恙就地盘膝坐下,双目微阖,心神沉入体内。
首先处理的是胸口的伤。冰锥蕴含的《无心忘情道》的极寒灵力颇为刁钻,带着一股冻结生机、寂灭心念的意韵,试图阻碍伤口的愈合。但在凌无恙那蕴含“源初”生机与“序火”净化特性的混沌星源面前,这股残留的异种能量很快便被驱散、吞噬,伤口彻底愈合,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白痕。
这点皮肉伤,对他如今的《星辰不灭体》而言,微不足道。
真正的消耗在于心神。之前为月倾城梳理那狂暴的冰寒灵力,几乎是在刀尖上跳舞,神识消耗巨大。他运转《万化归星诀》,识海中那得自“星穹王座”的祝福微光荡漾开来,如同温润的泉水,滋养着疲惫的神魂,使其快速恢复。
同时,他也分出一缕心神,连接上“星芒号”的主控核心。
“星芒,调出从第七前哨获得的所有关于灵力枯竭、不稳定通道及‘噬渊之种’的数据。结合我们已有的关于九霄灵域、万物归一会、归墟魔土的情报,进行交叉分析和模拟推演。”
“指令确认。数据调用中……建立分析模型……开始推演……”
庞大的信息流在凌无恙心间流淌、碰撞、重组。第七前哨观测员记录的灵力被抽取的路径、能量频率;不稳定通道的空间结构特征与能量波动;“噬渊之种”可能的存在形式与传播方式;万物归一会在九霄灵域内部的潜在渗透情况;归墟魔土与归一会的勾结模式……
无数线索如同散落的星辰,在他的思维宇宙中被逐渐串联,勾勒出一幅愈发清晰的、令人心悸的图景。
“灵力枯竭并非自然现象,而是人为布置的、覆盖整个九霄灵域的巨型吞噬阵法……阵眼很可能不止一个,且与地脉乃至世界本源相连……”
“不稳定通道是引入‘噬渊之种’或更高阶噬渊力量的途径,但其维持需要巨大的能量和特定的空间节点……归墟魔土提供了环境和部分资源,万物归一会提供了技术与核心能量,内部叛徒则提供了定位和掩护……”
“他们的最终目的,绝非仅仅是破坏。很可能是想以整个九霄灵域这块‘源初碎片乙七’为养料,彻底唤醒或接引某种恐怖的噬渊存在,甚至……将其作为跳板,侵蚀更多的源初碎片……”
推演出的结论,让凌无恙的眼神愈发冰冷。这场阴谋的规模和野心,远超他最初的想象。这已不仅仅是一场宗门争斗或势力倾轧,而是关乎整个故乡世界存亡的灭世之祸!
必须尽快行动!阻止阵法运转,摧毁通道,揪出所有内应!
但眼下,月倾城状态不稳,己方行踪可能仍未完全安全,清岚长老这个威胁也尚未解除……
就在他凝神思考下一步计划时,识海中的“星图碎片”忽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带着警示意味的波动!
波动并非指向洞府内的月倾城,也不是来自寂海之外,而是……源自他随身携带的那块“圣印碎片·净化之章”!
凌无恙心中一动,立刻将圣印碎片取出。只见这块暗金色的碎片表面,那些古朴的星辰符文正散发着比平时更加明亮的光辉,并且微微震颤着,指向寂海某个特定的方向!
“这是……感应?附近有东西在与圣印碎片共鸣?”凌无恙眼神一凝。
是另一块圣印碎片?还是某种被“净化之章”克制的邪恶存在?亦或是……与星枢圣女相关的其他遗物?
在这片死寂的、连灵力都近乎枯竭的寂海深处,竟然藏着能与“圣印碎片”产生共鸣的事物?
这突如其来的发现,打乱了凌无恙原本打算继续隐匿的计划。
是循着感应前去探查,可能会找到对抗噬渊的关键之物,但也可能遭遇未知的危险,暴露行踪?
还是无视这感应,继续按照原计划,等待月倾城恢复后再做打算?
凌无恙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寂静的洞府入口。里面的气息依旧混乱而压抑,月倾城显然还需要时间。
他沉吟片刻,做出了决定。
静默潜渊待凤鸣,忽感圣印指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