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出租屋那扇尺寸不合的窗帘缝隙，在水泥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秦思思整夜未眠，此刻正蜷缩在沙发角落里，双眼红肿无神。她的手机屏幕已经暗下去很久，最后一次尝试联系徐佳奕依然以失败告终。
茶几上，那份离婚协议静静地摊开着，每一个条款都像针一样扎进她的心里。净身出户四个字在她眼前不断放大，仿佛在嘲笑着她的一无所有。
她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楼下偶尔有行人经过，却没有人会抬头看一眼这个躲在窗帘后面的落魄女人。她想起从前住在高档小区时，每天早上都会有物业人员微笑着打招呼，邻居们会客气地寒暄。而现在，她连出门买个早餐都要担心被人认出来。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秦思思像是受惊的兔子般跳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方旭的名字，她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很久，直到铃声快要结束时才接起来。
考虑好了吗？方旭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秦思思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她清了清嗓子，声音嘶哑：我......我签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我现在过来。
秦思思突然激动起来，别来这里......去咖啡馆吧，就小区门口那家。
她不想让方旭看见自己现在这副落魄模样，更不想在这个狭小简陋的出租屋里完成这场屈辱的签字。
半小时后，秦思思戴着墨镜和口罩，低着头快步走进咖啡馆。方旭已经坐在角落的位置等她，面前放着两杯咖啡和那份熟悉的协议。
方旭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秦思思小心翼翼地坐下，摘下墨镜，却不敢直视方旭的眼睛。她的目光落在协议上，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我想......我想再谈谈探视权的事。她鼓起勇气开口，每月一次太少了，筱云还小，她需要妈妈......
协议条款不会改变。方旭打断她，如果你不同意，我们现在就可以结束谈话。
秦思思的嘴唇颤抖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方旭，我们毕竟夫妻一场，你就不能......
签字吧。方旭把笔推到她面前，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秦思思看着那支笔，仿佛看着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她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试了几次都没能拿起笔。
我......我签了字，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她哽咽着说。
从你背叛这个家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失去一切了。方旭的声音依然平静，却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现在签字，至少还能保留每月见女儿一次的权利。
秦思思终于拿起笔，笔尖在纸上悬停着，一滴眼泪落在签名处，晕开一小片水渍。她想起第一次签下秦思思三个字，是十年前和方旭领结婚证的时候。那时她的手也是颤抖的，却是因为幸福和激动。
快签。方旭看了眼手表，我待会还要去接筱云。
听到女儿的名字，秦思思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她咬紧牙关，终于在那份决定她命运的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划过纸张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道惊雷在她耳边炸开。
方旭仔细检查了签名，确认无误后，将协议收进公文包。
后续手续唐律师会联系你。他站起身，下个月第一个周六，你可以来看筱云。具体时间地点我会提前通知你。
方旭！秦思思突然叫住他，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方旭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照顾好自己。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馆。
秦思思独自坐在座位上，望着对面那杯一动未动的咖啡，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伏在桌上，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服务生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女士，您没事吧？
秦思思猛地抬起头，擦干眼泪，戴上墨镜：没事。
她站起身，踉跄着走出咖啡馆。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街上行人来来往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只有她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她回头看了一眼刚才坐过的位置，玻璃窗后那个角落已经空无一人。就像她的生命，突然之间变得空空荡荡。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方旭发来的短信：下个月5号上午十点，星悦城儿童乐园。记得准时。
秦思思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突然蹲在路边，放声大哭。路过的人们投来异样的目光，却没有一个人上前询问。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家，没有丈夫，没有财产，连女儿也只能每月见一次。而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