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归途惊变
城主府夜宴归来,已是华灯初上。天阙城的喧嚣被隔绝在云来居小院的禁制之外,院内一片寂静,唯有夜风拂过灵植的沙沙声。林默并未立刻回房休息,而是负手立于院中那株老虬松下,仰望被阵法光晕映照得略显朦胧的夜空,眉头微蹙。
白日里巷战中那圣教暗桩临死前的话语,如同阴冷的毒蛇,缠绕在心头。“巡天使……即将降临……所有沾染圣物者……都得死……” 这绝非单纯的恐吓。圣教对混沌石剑的势在必得,以及其展现出的严密组织和狠辣手段,都预示着更大的风暴正在逼近。天阙城,已成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他原本计划在此潜修一段时日,稳固修为,参悟剑道,并暗中调查圣教线索。但如今看来,敌人不会给他这个时间。继续留在城中,不仅自身危险,更可能牵连刚刚经历大战、亟待休整的林山等人。
“必须尽快离开。”林默心中决断。目标——返回林家!虽然林家远在数千里之外,势力远不及天阙城,但那是他的根,相对封闭,更利于隐藏和暗中发展。而且,离家日久,他也需回去看看,处理一些旧事,安顿好家族,才能无后顾之忧地应对圣教这等庞然大物。
翌日清晨,天色微熹。
林默将决定告知了林山、王犇等四人。经过数日调养,众人伤势已稳定,虽未完全恢复,但已无大碍。听闻要返回家族,林山等人皆是精神一振,流露出归心似箭的神情。他们本就是林家战堂骨干,对家族有着深厚的感情。
“少爷,我们何时动身?”林山问道,眼中有着压抑的激动。
“事不宜迟,即刻出发。”林默沉声道,“轻装简行,避开大道,绕行‘落鹰涧’小路,虽险峻些,但可避开不少耳目。”
“是!”众人齐声应诺,毫无异议。经过黑水渊的生死与共,他们对林默已是无条件的信任。
半个时辰后,一行五人悄然离开了云来居,并未退房,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他们换上寻常的灰色劲装,收敛气息,混在清晨出城的人流中,顺利通过了守卫明显加强的城门。
出得城来,天地豁然开朗。回头望去,天阙城那巨大的轮廓在晨曦中如同匍匐的巨兽,城头阵法的光芒在朝阳下渐渐黯淡。城内是漩涡暗涌,城外则是未知的旅途。
“走!”林默辨认了一下方向,率先向着东南方掠去。林山四人紧随其后,保持着默契的阵型,将林默护在中心。
他们并未选择通往林家方向的官道,而是折向西南,钻入了人迹罕至的崇山峻岭之中。落鹰涧小路,是通往林家方向一条极其隐秘、险峻的路径,需穿越数条深不见底的峡谷和瘴气弥漫的原始山林,寻常商队和低阶修士绝不敢踏足,但胜在隐蔽。
一路上,林默将神识最大限度散开,警惕着周遭的一切。山林寂静,唯有鸟兽啼鸣。他刻意放慢了速度,一方面照顾伤员,另一方面也是借这长途跋涉,进一步打磨巩固暴涨的修为,体悟混沌剑道在实战外的种种妙用。
混沌剑元在体内生生不息地流转,滋养着肉身神魂,他对力量的掌控愈发精细入微。偶有不开眼的低阶妖兽袭击,往往未近身,便被林默随手一道凝练的指风或剑罡轻易解决,根本无需林山等人出手。这让林山他们看得心驰神往,对林默的实力更是敬佩不已。
如此昼行夜宿,连续赶了七日的路。翻过最后一座名为“断魂岭”的险峻山峰,眼前景象豁然一变。群山渐退,前方出现大片相对平缓的丘陵地带,远处地平线上,已能隐约看到炊烟袅袅的村落轮廓。这里,已属于林家势力范围的边缘。
“快了!翻过前面那个山头,就是‘青牛镇’,再往东三百里,就是家族驻地‘枫林谷’了!”王犇独臂指着前方,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其余几人脸上也露出了近乡情切的放松之色。
连续多日紧绷的神经,到了家门口,也不由得稍稍松懈。
然而,就在此时,林默的脚步猛地一顿,眉头骤然锁紧!他抬手示意队伍停止,目光锐利如鹰隼,扫向前方山谷的出口方向。
“少爷,怎么了?”林山立刻警觉,手按刀柄。
“有血腥气。”林默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很新鲜……而且,不止一处。”
众人闻言,脸色顿时一变,刚刚松懈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在这林家势力范围的边缘,怎会有新鲜的血腥气?而且听少爷的意思,规模不小!
林默身形一闪,已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掠上前方一块巨岩,凝神望去。只见山谷出口处的官道旁,一片小树林中,隐约可见几辆倾覆的、带有林家标记的货车!拉车的驮兽倒毙在地,周围地面一片狼藉,有明显的打斗痕迹,暗红色的血迹泼洒得到处都是,尚未完全干涸!
“是我们林家的货队!”林山也跟了上来,看清情况后,目眦欲裂!
林默脸色阴沉如水,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蔓延开去,仔细探查。打斗痕迹很新,不超过两个时辰。现场残留的灵力波动混乱而微弱,但依稀可辨,除了林家修士熟悉的功法气息外,还有数道陌生的、充满戾气的灵力残留,其中一道,格外阴冷强横,至少是筑基期修为!
货队护卫全军覆没,货物被劫掠一空!
“看痕迹,对方下手狠辣,一个活口没留。而且……似乎是在逼问什么。”林默蹲下身,捡起一块碎裂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林”字,沾满了血污。他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是谁?敢在林家势力范围内,如此肆无忌惮地劫杀林家货队?是流窜的匪修?还是……有针对性的袭击?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骤然缠上了林默的心头。黑水渊的生死搏杀刚刚结束,家族的危机便接踵而至?这仅仅是巧合吗?
“走!全速赶回枫林谷!”林默豁然起身,眼中寒光爆射,再也顾不得掩饰行踪,筑基中期的灵压轰然爆发,身形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沿着官道向着家族方向疾驰而去!
林山、王犇等人亦是心头沉重,压下伤势,全力催动身法,紧紧跟上。
归途的终点,等待他们的,恐怕不是温暖的港湾,而是另一场席卷而来的风暴!林家的天,或许……已经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