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收割”策略让“方舟”在维度夹缝中暂时站稳了脚跟。那些被捕获的、偏向物质稳定的规则碎片如同砖石,被顾九黎精打细算地用于修补舰体、强化结构,甚至尝试优化一些基础维生系统。控制室内的气氛不再那么绝望,但也远未到乐观的程度——他们就像在狂风巨浪中抢修一艘破船,修补的速度勉强跟上侵蚀的速度。
顾九黎很清楚,这种零敲碎打的积累,效率太低。想要质变,必须涉足那些能量更强大、但也更危险的规则领域。然而,每一次尝试触碰那些高精神扰动的规则,都可能将林疏月拖入痛苦的深渊,这是他目前极力避免的未知风险。
他需要一种方法,一种能够“撬动”更高级规则,却又不必直接承受其全部反噬和副作用的方法。他的思维再次回到了他最熟悉的领域——杠杆与对冲。
在这个规则显化的维度,能否利用规则之间的相互制约、相互影响,来达成目的?比如,用一种规则的“力”,去撬动另一种规则?
他将这个想法称之为 “规则杠杆”。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他选择了一个相对简单的实验目标。监测显示,在“方舟”右舷不远处,漂浮着一团散发着不稳定橘红色光芒的规则碎片,其特性是“微观粒子无序加速”,简单说,就是能让小范围内的物质从微观层面开始剧烈震动、直至崩解,极具破坏性,精神扰动等级中等。
而在其附近,恰好漂浮着一小块之前捕获的、未被使用的“局部空间稳定”碎片(灰色,低精神扰动)。
顾九黎的计划是:利用“空间稳定”碎片作为“支点”,创造一个极小的、高度稳定的空间区域;然后,用一道极其微弱的引导能量作为“杠杆”,去轻轻“拨动”那块“粒子加速”碎片,使其能量释放的方向,被“支点”空间偏转、引导,甚至……反射回它自身所在区域!
这是一个极其精巧且危险的操作。一旦引导失误,“粒子加速”的破坏性能量很可能直接波及“方舟”。或者,“支点”的稳定性不足以偏转其能量,导致杠杆失效。
顾九黎亲自操作。他首先激活了那块“空间稳定”碎片,在预定区域构筑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绝对稳定的灰色空间泡作为“支点”。然后,他操控一道比发丝还细的能量束——“杠杆”,小心翼翼地接触到了那团橘红色的“粒子加速”碎片。
接触的瞬间,橘红色碎片剧烈反应起来,狂暴的能量即将喷薄而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顾九黎操控“杠杆”能量,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将这即将爆发的能量流,引向了那个灰色的“支点”空间泡!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狂暴的橘红色能量流撞在稳定空间泡上,并未能将其摧毁,反而如同光线射入棱镜,发生了诡异的偏折!大部分能量被强行改变了方向,朝着……那块“粒子加速”碎片自身所在的区域反射了回去!
嗡——!
一片无声的能量湍流在那片虚空爆发。橘红色的光芒疯狂闪烁、内卷,那块“粒子加速”碎片被自身反射回来的能量冲击得明灭不定,结构迅速变得不稳定,最终“嘭”的一声,化作一团纯粹的无序热能,消散在维度背景中。
它被它自己的力量“摧毁”了。
而顾九黎,仅仅消耗了一点引导能量和“空间稳定”碎片的少量耐久度(稳定空间泡在偏转能量后也变得稀薄了一些),就解决了一个中等威胁的目标,并且没有引发任何精神扰动,自然也没有惊动林疏月。
“规则杠杆……有效!”周明远看着监测结果,激动地低呼。
控制室内响起一片压抑的赞叹。首领再次用他天马行空却又精准无比的方式,为他们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顾九黎脸上却没有太多喜色,他仔细审视着数据:“能量利用效率只有17%,损耗太大。‘支点’的选择和‘杠杆’的运用角度需要进一步优化。记录所有参数,建立‘规则相互作用模型’。”
他看到的不仅是解决威胁的方法,更是一种潜在的、高效的“收割”途径——利用规则之间的克制关系,以弱胜强,甚至引导它们自相残杀,自己则坐收渔利。
紧接着,他又想到了“风险对冲”。
既然直接掠夺高精神扰动规则会带来“痛苦共鸣”的风险,那么,能否在掠夺之前,先准备好一种能够“抵消”或“安抚”这种精神冲击的规则碎片?
他想到了林疏月。她似乎对“有序”、“稳定”类的规则碎片有天然的亲和力,吸收时相对平稳。那么,如果在她附近预先布置大量这类温和的规则碎片,形成一种“秩序力场”,是否能在进行高风险掠夺时,缓冲甚至隔绝掉一部分精神冲击,降低她的痛苦共鸣?
这相当于为高风险操作购买了一份“保险”。
他立刻下令,将库存中所有非急需的、低精神扰动的稳定类规则碎片,布置在林疏月医疗床的周围,形成一个隐形的“秩序屏障”。
然后,他选择了一个新的实验目标——一小团散发着微弱紫色光芒、精神扰动等级为“中低”的规则碎片,其特性是“短暂感官混乱”。
这一次,他尝试进行常规的精准剥离。
当能量束干扰核心节点,紫色碎片即将脱离时,预料中的微弱精神冲击如期而至。这股冲击波撞上了医疗床周围的“秩序屏障”。
监测屏幕上,代表林疏月脑波活动的曲线只是轻微地波动了一下,远低于之前的痛苦阈值,很快就恢复了平稳。她甚至在沉睡中无意识地咂了咂嘴,仿佛只是做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梦。
而那块被剥离的“感官混乱”碎片,在试图飞向林疏月时,也被“秩序屏障”一定程度上阻滞了速度。顾九黎抓住机会,再次主动引导,将其能量导向了一个特制的、用于测试规则效果的隔离容器内。
成功拦截!并且将林疏月受到的影响降到了最低!
“风险对冲……同样有效!”技术人员兴奋地报告。
控制室内,众人的信心前所未有的高涨。首领不仅找到了安全收割的方法,更找到了涉足高风险规则的钥匙!规则杠杆用于攻击和间接收割,风险对冲用于防御和降低副作用。
顾九黎看着屏幕上建立起来的初步“规则相互作用模型”和稳定运行的“秩序屏障”,眼神中终于掠过一丝掌控局势的冷光。
在这个规则崩坏之地,他再次凭借其超越常人的思维模式,开始重新定义“力量”的获取方式。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被动的掠夺者,或者小心翼翼的拾荒者。
他开始成为一个……规则的架构师与风险的控制者。
“扩大‘秩序屏障’范围,覆盖核心控制区域。”
“继续优化‘规则杠杆’模型,寻找更高效率的规则克制组合。”
“下一步目标,”顾九黎指向主屏幕上另一个能量反应更强烈、但光谱特性与已知稳定规则似乎存在克制关系的区域,“测试我们对‘规则’的……做空能力。”
他的话语,预示着更加激进和危险的规则操作,即将在这片混乱的维度中上演。而这一次,他有了杠杆,也有了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