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玛丽应了一声，收回手时，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温和的样子，甚至还对着旁边路过的护士笑了笑，叮嘱道，“把那边的能量床收拾一下，等会儿还有伤员要送过来。”
可只有站在她面前的艾斯和泰罗能感觉到，那温和的表象下，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玛丽转身时，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冷光，像淬了冰的刀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好了，先去广场晒太阳吧。”她的声音依旧柔和，甚至还拍了拍泰罗的后背，“等离子火花塔的能量能帮你恢复得更快，别让我担心。”
“哦。”泰罗点点头，被艾斯拉着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见玛丽正低头和医生说着什么，侧脸在治愈光线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心里的不安渐渐淡了些——
有妈妈在，应该没什么事吧？
可他没看到，在他转身的瞬间，玛丽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她对着医生交代完事情，拿起记录板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连周身的银色能量都染上了一层极淡的冷意。
“军长？”旁边的护士见她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您没事吧？是不是太累了？”
“没事。”玛丽摇了摇头，语气平静无波，“把这次东战场所有参战人员的名单给我，包括后勤和医护人员，一个都不能漏。”
护士愣了一下：“名单？可是战后统计还没……”
“现在去弄。”玛丽的声音没提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半小时内，我要在办公室看到它。”
“是！”护士不敢再多问，立刻转身匆匆忙忙地跑了。
玛丽拿着记录板，慢慢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银十字的走廊里依旧人来人往，战士们的感激声、护士们的脚步声、能量仪器的嗡鸣声交织在一起，可这些声音仿佛都被隔在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外。
她的脑子里，一遍遍回放着艾斯的话——
从背后撞的那一下，捅后腰的长枪，恰到好处的碎石……
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地冲着泰罗的命门去，显然是对光之国战士的弱点了如指掌。
是内部的人。
这个认知像根毒刺，扎在玛丽的心头。
她在银十字待了太久，久到很多人都忘了，她不仅仅是能治愈伤痛的玛丽军长，更是光之国少有的、经历过远古战争的战士。
当年她能在尸山血海里护着年幼的奥特兄弟们杀出重围，能在权力倾轧中坐稳银十字军长的位置，靠的从来都不只是温柔和治愈能力。
那群人大概是忘了。
忘了她玛丽的能量核心里，除了治愈的银光，还藏着能焚尽一切的烈焰。
忘了她当年挥刀斩下库西卡族首领头颅时，银十字的地板都被染成了红色；忘了她能让桀骜不驯的宇宙海盗乖乖听话，靠的从来不是眼泪和求情。
他们以为她老了，以为她被“军长”这个头衔磨平了棱角，以为拿捏一个泰罗就能拿捏住她与健的软肋。
玛丽推开办公室的门，反手关上的瞬间，周身的温和气息骤然散去。
她走到巨大的星图前，指尖点在东战场的位置，那里还残留着战斗的能量余波。
名单很快就送来了，厚厚的一叠，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奥特名字。
她拿起名单，指尖划过那些名字，目光冷得像冰。
想动她的儿子？
很好。
玛丽从抽屉里拿出一支许久未用的能量笔，笔尖泛着冷光。
她没急着在名单上标记什么，只是静静地坐着，脑子里已经开始勾勒一张网——
那些在战场上靠近过泰罗的人，那些负责后勤调度却故意拖延了支援的人，那些在战前接触过侵略者情报却隐瞒不报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她不会像艾斯那样直接挥光线，也不会像佐菲那样摆开架势审问。
她有她的方式，银十字的每一份病历，每一次能量检测报告，每一个战士的身体数据，都是她最锋利的武器。
她知道谁的能量核心有旧伤，知道谁对某种黑暗能量过敏，知道谁的心理防线最脆弱……想让一个人“意外”消失，办法有太多太多。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玛丽平静的脸上，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阴影里。
她轻轻摩挲着名单上的某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笑意。
那群傻子，真以为她这个银十字军长的位置，是靠治愈光线换来的？
半小时后，玛丽走出办公室，脸上又挂上了那副温和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眼神冰冷的奥特曼只是幻觉。
她走到银十字门口，望着广场的方向——泰罗和艾斯应该已经到了，正在等离子火花塔下晒太阳吧。
阳光正好，等离子火花塔的光芒像金色的瀑布，洒在光之国的每一个角落。
玛丽的目光落在那片金色里，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她的孩子们，只需要在阳光下好好长大就够了。
至于那些藏在阴影里的虫子……她会慢慢清理干净的。
用他们最意想不到的方式，让他们知道，触碰自己的逆鳞，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银十字的治愈光线依旧在闪烁，温暖而祥和。
可只有少数经历过远古战争的老兵知道，当玛丽军长开始为了家人盘算时，光之国的某些角落，注定要迎来一场无声的风暴。
星植物园的星花最终还是没能看成。
夕阳把光之国的天空染成暖橙色时，赛文看桃夭望着东战场的方向频频出神，便主动提议先回去——
“等泰罗那小子回来，让他带你来看夜景，星花夜里会发光，比现在好看。”
桃夭笑着应了，粉白色的能量在周身轻轻晃了晃，像是把傍晚的暖意都裹了进去。
两人并肩往宿舍区走，影子被拉得很长，偶尔手臂相触，赛文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过来。
她悄悄往赛文身边靠了靠，肩膀轻轻蹭着他的胳膊，像只贪恋温暖的小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