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贝被动静惊醒，支棱起耳朵，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它闻到了陌生的气息，带着铁锈和腐烂的味道，和雷欧、阿斯特拉身上的味道完全不同。
它猛地从桃夭怀里窜出来，对着被子里的黑影龇牙咧嘴，小爪子在他腿上抓出几道白痕。
清晨的光线刚爬上枕头时，桃夭是被一阵细碎的痒意弄醒的。
不是皮肤表层的那种，而是像有无数只细小的虫豸顺着肌理往里钻，从膝盖窝一路蔓延到大腿根，带着潮湿的黏腻感。
她猛地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昨晚的噩梦还像墨渍一样晕在脑子里——
她陷在齐腰深的沼泽里，污泥争先恐后地往嘴里涌，而岸边站着个看不清脸的黑影，正用黏腻的目光舔舐她的皮肤。
“呼……”她大口喘着气，冷汗瞬间浸透了睡衣后背。
伸手去摸小腿，指尖触到的皮肤滚烫，那股痒意突然变本加厉，混着针尖扎似的刺痛，让她忍不住蜷缩起身子，倒吸一口凉气。
是训练太累了吗？可以前再累，也没有过这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难受。
房间里静得可怕，雷欧和阿斯特拉的枕头依旧叠得方方正正，像两块冰冷的石头。
床头柜上的水杯结了层薄垢，显然没人动过。
倒是桌角放着个保温桶，是阿斯特拉惯用的那款，打开时还冒着热气，能量粥的甜香漫出来，却压不住她喉咙口的发紧。
她舀了一勺，温热的粥滑进胃里，却暖不透那片沉甸甸的寒意——
他们又一夜没回来。
“小贝？”她习惯性地往床头摸，指尖只扫过一片冰凉的床单。
心脏猛地一沉，她掀开被子跪在床板上，目光在房间里慌乱地逡巡，最后落在衣柜和墙壁的夹缝里。
小家伙蜷在那里，浑身的毛拧成一绺一绺，像团被雨水打湿的破布。
“小贝？”她放柔声音，伸手去抱，指尖刚碰到它的后腿，小贝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像筛糠似的抖，那条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着，连最尖的爪子都耷拉着，没了力气。
“别动，别动……”桃夭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小贝背上。
“是我不好，我昨晚不该睡得那么沉……”她明明记得睡前把小贝抱在怀里的，怎么会跑到夹缝里？
腿又是怎么折的？
那些模糊的梦境碎片突然涌上来——
重物落地的闷响，小贝短促的呜咽，还有……一道掠过床边的黑影。
她抱着小贝往医务室跑，睡衣带子松松垮垮地拖在地上，每跑一步，下身的痒痛就尖锐一分，像有砂纸在磨着皮肤，火辣辣的。
走廊里的灯忽明忽暗，她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那种目光黏在背上，带着湿冷的呼吸，让她忍不住一次次回头，却什么都没有。
医务室的灯光惨白得晃眼，医生检查时，小贝痛得在她怀里疯狂挣扎，尖利的爪子挠破了她的手腕，留下几道血痕。
“骨头错位，还有软组织挫伤。”医生的声音很平淡，“得进治疗舱观察三天，你们昨晚没发现异常？”
桃夭张了张嘴，喉咙像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看着小贝被透明舱门缓缓罩住，小小的身子在里面抽搐，爪子隔着玻璃扒拉她的指尖，眼泪又涌了上来。
原来那些不是梦。
原来她睡得那么沉，连身边的小家伙受了伤都不知道。
训练时，夕临的拳头带着风声扫过来，桃夭本该侧身避开，可下身突然窜起一阵剧痛，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她踉跄着后退，后腰撞在能量桩上，“咚”的一声闷响。
“发什么呆？”夕临皱着眉走近，目光扫过她发白的脸，“脸怎么这么白？”
“没事。”她咬着牙站直，重新摆好架势，可注意力总像被什么东西牵着，眼角的余光忍不住往训练场边缘瞟。
那里的树荫浓得像墨，总觉得藏着人。
下身的痒痛还在蔓延，尤其是出汗后，训练服贴在皮肤上，像裹了层砂纸，每动一下都磨得她吸气，只能拼命收紧小腹，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午休时她去看小贝，治疗舱的指示灯绿得刺眼。
她坐在外面的长椅上，把脸埋在膝盖里，突然不知道该跟谁说这些。
雷欧和阿斯特拉的通讯总是忙音，泰罗哥那边又隔着好几个星系，总不能事事都找他。
菱兰？
她昨天问起时，自己已经说了没事……
“你在这儿。”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桃夭抬头，看见迪亚斯站在面前，手里拿着两瓶能量水，瓶身凝着细密的水珠。“雷古洛思说看见你往这边来了。”
她接过水，指尖触到冰凉的瓶身，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谢谢。”
“看小贝？”迪亚斯在她身边坐下，目光落在治疗舱上，“医生说恢复得不错。”
桃夭点点头，没忍住，声音带着点哽咽：“是我没看好它。”
“跟你没关系。”迪亚斯拉过她的手腕，看着那些抓痕，眉头皱了皱，“这是怎么弄的？”
就在这时，雷古洛思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手里还攥着包能量棒：“找着你了！迪亚斯猜你在这儿——”话没说完，他突然停住，指着桃夭的手腕，“这伤是小贝弄的？它平时不这样啊。”
桃夭没忍住，把小贝受伤的事、那些奇怪的梦境、背后的视线，一股脑全说了出来，说到最后，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可我回头又什么都没有。昨晚……昨晚我好像听到动静了，可我太困了……”
雷古洛思听完，猛地一拍大腿：“这还了得！你怎么不早说？”
他梗着脖子往走廊两头看，像只炸毛的狮子，“从今天起，我跟迪亚斯跟着你！训练、吃饭、回宿舍，寸步不离！”
迪亚斯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警报器，塞到桃夭手里。
“按一下，我们就能收到信号。”他指了指训练场的方向，“我刚才检查过了，西侧走廊的监控坏了，以后别走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