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一看这场面——聋老太太被两个保卫员扭着,状若疯癫,
林动面色冷峻地站在那里,周雄等人虎视眈眈——
她立刻板起脸,拿出街道领导的派头,官腔十足地厉声喝道:
“住手!都给我住手!你们是轧钢厂保卫处的吧?
谁给你们的权力随便抓人?啊?!
聋老太太是我们街道的居民,不是你们厂的职工!
归我们街道办管辖!就算有问题,也该由我们街道办来处理!
你们这是越权!是胡闹!赶紧给我放人!”
周雄脚步一顿,目光看向林动,请示下一步动作。
林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不可察地轻轻点了一下头。
周雄会意,转身面对王主任,腰板挺得笔直,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语气不卑不亢,却带着一股子属于执法部门的硬气和底气:
“王主任!您好!我们抓人,是依法依规,有理有据!”
他声音洪亮,确保周围可能偷听的邻居都能听见,
“第一,我们林动副处长,是本案的直接受害人!
聋老太太今天傍晚,公然在公共场合,
使用极其恶毒的语言侮辱、威胁我们革命干部的家眷,
情节特别恶劣!这已经构成了寻衅滋事,威胁人身安全!
我们保卫处有权介入!”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第二,也是更重要的一点!
经过我们初步调查和大量邻居证实,
聋老太太长期涉嫌假冒军烈属身份,招摇撞骗,欺骗组织,蒙蔽群众,
在群众中造成极坏影响!
这件事,发生在我们轧钢厂职工聚居的四合院,
严重破坏了大院的安定团结,影响了我们厂职工队伍的稳定!
我们保卫处,完全有权,也有责任介入调查!
维护厂区及周边秩序稳定,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周雄目光锐利地逼视着脸色开始变化的王主任,
最后抛出了杀手锏,语气带着一丝警告:
“王主任,您要是坚持阻拦我们正常执行公务,
阻挠我们调查这起可能涉及冒充烈属、欺骗国家的严重案件……
那可别怪我们按程序,把您也‘请’回保卫处协助调查,
聊聊这其中……是不是存在某些失察,或者,更严重的包庇嫌疑问题!”
这番话,有理有据,软中带硬,连消带打,
直接把一顶“包庇嫌疑”的大帽子悬在了王主任头上!
王主任被这番义正辞严的话噎得够呛,
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当着下属和可能围观群众的面,有些下不来台。
她仗着自己毕竟是街道领导,级别在那里,
强行梗着脖子,态度更加强硬,甚至带上了威胁:
“周雄!你少在这里拿大帽子压人!跟我讲法律讲程序?
我还告诉你,街道工作复杂得很,不是你一个小科长能理解的!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立刻放人!
否则,我立刻向区里,向你们轧钢厂的上级主管部门反映!
告你们滥用职权!越权执法!干扰我们街道正常工作!
我看你这身皮还想不想穿了!”
现场气氛瞬间紧张到极点!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在这时,“王爱华!” 林动突然开口了,
声音并不大,却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划破了凝固的空气。
他直接点了王主任的大名,连职务都省了。
王主任浑身猛地一激灵,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林动。
这小子……他怎么敢?怎么敢如此无礼地直呼其名?
林动一步步缓缓走过去,月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眼睛,深邃冰冷,
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牢牢地锁定了王主任,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抵人心最恐惧的深处。
他的声音平稳,却像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对方的心上:
“给你面子,尊你一声王主任。不给你面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蔑视,
“你以为你那些小动作,能瞒得过谁?
区里组织部的领导前天找你谈过话了吧?
让你做好工作交接,准备调动了吧?
是不是觉得自己马上要离开这摊浑水了,
临走前,还想最后耍耍威风,摆摆老资格的谱?
给自己留点念想?还是想给某些人再卖个人情?”
王主任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瞳孔因为极度的惊恐而骤然收缩!
他调动的事是组织部门的绝密谈话,
除了极少数相关领导,根本没人知道!
林动……他怎么会知道?!而且还知道的这么清楚?!
林动仿佛没有看到他的惊恐,继续用那种冰冷的、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
“我告诉你,王爱华。今天,你敢再护着这个证据确凿的老骗子一下,
再妨碍我们保卫处执行公务……”
他微微前倾身体,压低了声音,但那威胁却如同惊雷般在王主任耳边炸响:
“信不信,我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能让你明天不是风风光光地调走,
而是直接卷铺盖滚蛋!不是平调,是发配!
发配到大西北最苦最偏的地方去喝风!你信不信?你要不要试试看?”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夹杂着无法想象的隐秘信息和无情的威胁,
直接把王主任劈傻了!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刚才那点可怜的官威和强硬姿态荡然无存,
额头上的冷汗像小溪一样流下来,腿肚子都在打颤,
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辩解或求饶的话,
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
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他看向林动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小子……他到底是什么来头?!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滚!”林动懒得再看他那副怂包软蛋的恶心样子,
从牙缝里冷冷地挤出一个字。
王主任如蒙大赦,哪里还敢有半分迟疑?
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对着林动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
带着哀求意味的笑容,
然后像是后面有鬼追一样,带着两个同样面如土色的干事,
灰溜溜地夹着尾巴,几乎是跑着逃离了这个让他尊严扫地的院子,
连看都没敢再看瘫软在地的聋老太太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