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声音冰冷刺骨,
“那就直接铐回来!按包庇罪、妨碍公务处理!
老子让他们也尝尝小黑屋的滋味!明白了吗?!”
周雄重重点头,眼中闪过厉色,压低声音回答:
“明白!头儿您放心!保证办得铁证如山!
撬也要把他们的嘴撬开!绝不给那老妖婆翻身的机会!”
“去吧!”林动一挥手。
周雄立刻转身,对五名队员打了个手势。
五人会意,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两人一组,
一人负责敲门和问询,一人负责记录和威慑,
瞬间散开,扑向几家刚才看热闹最起劲的住户门口。
部署完毕,林动这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推着自己的自行车,不紧不慢地、如同散步般走进院子。
他那沉稳的脚步声,在突然变得异常安静的院子里,
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仿佛踩在院里住户的心尖上。
院里还有几个胆子大、或者好奇心重的邻居没来得及完全躲回家,
正扒着门缝或躲在窗户后面偷看。
看到林动一个人推着自行车回来,脸上看不出喜怒,
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却让空气都凝固了。
再联想到刚才冲进来的那几个杀气腾腾的保卫员,
这些邻居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缩回了脖子,
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溜着墙根,飞快地窜回了自家屋里,
“砰”地关上门,死死插上门闩。
林动根本没理会这些蝼蚁般的目光,
径直走到自家西厢房那扇熟悉的、油漆剥落的木门前。
他没有立刻用力敲门,而是伸出手,
用指关节不轻不重地、富有节奏地敲了三下:“咚、咚、咚。”
里面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
像是桌椅挪动的窸窣声,然后是妹妹林倩
带着浓重哭腔和惊恐颤抖的声音,隔着门板微弱地传来:
“谁…谁啊?… …哥?是…是你吗哥?”
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和恐惧。
“是我,林动。开门,小倩,没事了。”
林动的声音尽量放得平和,但依旧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力量。
里面传来拉动门闩的“哐当”声,
门被猛地从里面拉开一条缝。
林倩那张哭得梨花带雨、苍白无比的小脸露了出来,
一看到门外真是哥哥,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整个人如同受惊的小鸟般扑进林动怀里,
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胳膊,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哥!呜呜……你可回来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林倩语无伦次地哭诉,声音断断续续,
“那个老不死的……她闻到咱家炖肉的香味就跑来砸门……
砰砰砰的!非要进来吃,说不给开就在门口骂……
妈没给开,她就在门口骂,骂得可难听了!
说咱家是绝户,说你不是东西,是…是野种…
说咱们家都不得好死……我和妈在屋里,都快吓死了……
死死顶着门,妈还拿了剪刀……呜呜……”
林母也颤巍巍地站在屋里昏暗的灯光下,
脸色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手里还死死攥着一把做针线活用的旧剪刀,
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关节发白。
看到儿子真的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她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猛地松弛下来,
腿一软,要不是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桌子,
差点就瘫坐在地上。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只是眼泪无声地滚落下来。
林动看着母亲和妹妹被吓成这副模样,
心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痛,
怒火再次升腾!
他赶紧上前一步,用有力的手臂扶住几乎虚脱的母亲,
另一只手将哭得浑身发软的妹妹紧紧搂在怀里。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声音放得异常柔和,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没事了,妈,小倩,别怕。你看,哥不是回来了吗?
天塌下来有哥顶着!”
他把手里一直提着的网兜举到妹妹眼前,
里面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和翠绿的蔬菜清晰可见,
“你看哥买什么回来了?肉和菜,晚上咱们做红烧肉,好好吃一顿,压压惊。”
他的语气转而变得无比自信和坚定,
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意味:
“一个黄土埋到脖子的老棺材瓤子,她翻不起什么浪花!
你哥我这次回来,就是专门来收拾她的!
不光收拾她,连带着她在院里那点倚老卖老、装神弄鬼的势力,
这次要连根拔起!彻底扫干净!
我要让这院里院外的人都知道,
从今往后,谁敢再动我们林家一根汗毛,
谁敢再欺负我妈我妹,我林动就让他后悔生出来!
我看这南锣鼓巷,谁还敢!”
他的话音未落,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
院子里就传来了周雄那特意拔高、
带着一股子衙门办案特有威严的洪亮嗓音,
在寂静的夜里如同惊雷炸响:
“前院阎埠贵!开门!轧钢厂保卫处办案!了解情况!出来回话!
如实陈述!作伪证、包庇隐瞒,要负法律责任!听见没有?!”
接着,就听见阎埠贵家传来一阵慌乱的动静,
门“吱呀”一声开了,阎埠贵那带着哭腔、哆哆嗦嗦的声音传了出来:
“哎呦,周…周科长……各位同志……我…我说,我全说……
我听见了,都听见了……聋老太太是说了,说她是院里的老祖宗… …
还,还骂林科长家是…是绝户……骂得可难听了……”
他刚说完,旁边贾张氏那尖细刺耳、
带着急于撇清关系和讨好意味的嗓音就迫不及待地响了起来,
生怕落后了会倒霉:
“周同志!周领导!我也听见了!我作证!
阎老西说的没错!聋老太太就是冒充烈属!
她根本就没给红军送过草鞋,都是她瞎编出来骗人的!
她以前还跟我们家东旭他爸吹过牛呢!我可以按手印!我全按!”
然后是其他几家被敲开门的邻居,
在“不说实话就抓走”的死亡威胁下,
平时那些或冷眼旁观、或敢怒不敢言、
或甚至暗中嫉恨林家的人,此刻为了自保,
争先恐后地把聋老太太卖了个底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