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钱林教授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身后的几个少年班的学生更是直接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和轻蔑。
“给……给我们上一课？”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但眼神却异常锐利的男生冷笑一声。
“同学，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你知道我们少年班研究的课题是什么级别吗？”
“你知道钱教授在学术界的地位吗？”
一连串的质问像连珠炮一样砸了过来。
旁边的王海校长已经快要吓得瘫倒在椅子上了。
他想开口打个圆场，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这个林默怎么就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然而，林默却仿佛没有看到他们脸上的怒火。
他只是拿起了桌上那份被烤肠油污染了的文件，又看了一眼。
“高能粒子对撞机？”
他摇了摇头。
“太慢了。”
“什么？”那眼镜男生愣住了。
“我说，你们的研究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林默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内容却石破天惊。
“用宏观的、暴力的对撞去窥探微观世界的奥秘，就像用一柄铁锤去研究手表的内部结构。你们得到的永远都只是一堆支离破碎的、无用的零件。”
“你……你胡说八道！”眼镜男生气得脸都红了，“这是全世界最前沿的物理学研究方向！你一个职高生，懂什么！”
“我不懂。”林默坦然承认。
然后他话锋一转。
“但是我知道有一种更好的方法。”
他走到办公室墙边，那里挂着一幅南江市的地图。
他伸出手指在地图上轻轻一点。
“在这里，城西，废弃的钢铁厂。”
“明天上午九点。”
“我会用那里的一堆废铁为你们打开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只留下一屋子被他这番狂言震得目瞪口呆的人。
和那份还残留着烤肠余温的项目文件。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狂妄！无知！粗鄙！”
几个少年班的学生气得浑身发抖。
钱林教授的脸色也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他这辈子还从未受过如此的羞辱。
被一个职高生当面说他的研究方向错了？
还要用一堆废铁给他们“上一课”？
“好，好得很！”钱林教授怒极反笑。
“我倒要看看你明天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王校长！”他猛地站起身，对着已经快要昏过去的王海说道。
“明天我们准时到！”
……
第二天清晨。
“利剑”小组的十名学生加上一个自愿来“打杂”的王建博士，全都一脸懵逼地站在了南江市城西那座已经废弃了二十多年的钢铁厂门口。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尘土的味道。
眼前是残垣断壁和一座座如同钢铁巨兽骸骨般的高炉。
“林……林老师，我们来这干嘛？”吴飞看着眼前这如同末日电影般的场景，忍不住问道。
“上课。”林默言简意赅。
“上……上课？”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在这里上什么课？
野外生存课吗？
就在这时，几辆考斯特和一排挂着特殊牌照的黑色轿车缓缓驶来，停在了钢铁厂门口。
车门打开。
钱林教授带着他那群一脸傲慢的少年班天才走了下来。
而在他们身后竟然还跟着一群扛着摄像机的官方电视台的记者！
甚至连南江市的市长都亲自陪同前来了。
王海校长跟在最后面，那张脸已经白得像一张纸。
他知道今天这事已经闹大了。
如果林默真的只是在吹牛。
那丢的可就不只是他一个人的脸了。
“林默同学，我们来了。”钱林教授走到林默面前，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但眼神却冷得像冰。
“你的‘教室’和你的‘教具’在哪里？”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的残垣断壁，毫不掩饰其中的讥讽。
“就在这里。”
林默指了指身后那座最高大的、已经锈迹斑斑的一号高炉。
“钱教授，各位同学，各位领导，记者朋友们。”
“今天的这堂课内容很简单。”
“就叫‘点石成金’。”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石头。
一块在路边随处可见的、最普通的、灰褐色的鹅卵石。
他将石头递给了钱林教授身边那个戴眼镜的男生。
“同学，麻烦你用你们所知的任何方法检测一下它的成分。”
眼镜男生名叫周思成，是少年班里最顶尖的天才之一，主攻材料学。
他轻蔑地接过石头，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个手持式的光谱分析仪。
“滴——”
仪器对准石头，发出了一声轻响。
几秒钟后，周思成的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主要成分二氧化硅，占比百分之九十二。含有少量氧化铁、碳酸钙……”
“结论就是一块随处可见的破石头。”
他的话引来了身后少年班学生们的一阵低笑。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默的身上，等着看他如何收场。
林默没有说话。
他只是走到了那座废弃的高炉前。
他伸出手在那冰冷、粗糙、布满了铁锈的炉壁上轻轻抚摸着。
仿佛在唤醒一头沉睡了多年的钢铁巨兽。
“吴飞，李凯。”他头也不回地喊道。
“是！”
“还记得我们在航母上用的那套‘去中心化神经网络控制系统’吗？”
“记得！”
“现在我要你们在十分钟内把这套系统嫁接到这座高炉上。”
“用你们手里的一切工具。”
林默的指令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他自己的学生。
把一套用于精密机床的尖端控制系统嫁接到一座废弃了二十年的炼钢高炉上？
这……这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周思成第一个喊了出来，“这座高炉的所有控制单元、电路、传感器都早就已经锈蚀损坏了！你们的系统根本没有可以连接的硬件接口！”
“谁说我们需要接口了？”
林默转过身，看着他微微一笑。
然后他对着自己的学生们下达了一个让周思成和钱林教授世界观都为之崩塌的命令。
“用我们自己当它的传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