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默推开“皇后”酒吧那扇厚重的雕花大门时，外面的空气带着夜晚的凉意，让他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
小吃街的霓虹依旧闪烁，但此刻看来，却多了一分不真实的疏离感。
一辆黑色的辉腾，无声无息地停在路边，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车门打开，苏晚晴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她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运动服，长发扎成了利落的马尾，整个人像一柄出鞘的利刃。
她快步走到林默面前，目光在他身上飞快地扫视了一圈，从头到脚，确认他没有受伤后，才似乎松了口气。但紧接着，那双锐利的丹凤眼就写满了探究和困惑。
“里面……怎么样了？”她开口问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
在外面等待的这一个小时，对她来说，是入行以来最漫长的煎熬。耳机里，先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和混乱，然后是诡异的死寂，最后是林默和秦天雄那段冷静到可怕的对话。
她的专业素养告诉她，林默已经完全掌控了局面。但她的理智，却无法处理自己刚刚接收到的信息。
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单枪匹马闯进一个黑道大本营，毫发无伤地废掉了上百名打手，并且反过来策反了整个南江市的地下皇帝？
这已经不是“格斗术精通”可以解释的了。这简直是电影里的情节。
“谈妥了。”林默的回答简单明了。
“谈妥了？”苏晚晴重复了一遍，感觉自己的语言系统出现了一点障碍，“你管那个叫‘谈’？”
林默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不然呢？”
苏晚晴被噎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回归特工的思维模式。
“你把秦天雄变成了你的眼线？太大胆了！这种人极不可控，一旦反噬……”
“他不敢。”林默打断了她的话，“恐惧，是最好的缰绳。现在，这条缰绳在我手里。”
苏晚晴沉默了。她看着林默那张在夜色下显得格外平静的脸，忽然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专业判断和风险评估，在这个少年面前，似乎总是不够用。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最终，她只能这么说。
车子平稳地驶离了这条喧嚣的街道，车内一片安静。
苏晚晴握着方向盘，几次想开口询问林默那恐怖的身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有种直觉，就算问了，也得不到真实的答案。这个少年身上的迷雾，比她想象的还要浓厚。
……
第二天清晨，302宿舍。
王富贵是被自己手机疯狂的震动给吵醒的。他睡眼惺忪地摸过手机，解锁屏幕，然后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
他的几个游戏群、老乡群、甚至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吃瓜群，此刻全都炸开了锅。
“惊天大瓜！南江变天了！昨晚皇后酒吧被人单枪匹马给挑了！”
“我哥们就在现场当保安，腿都被打断了！据说那人跟鬼一样，灯一关，再打开，几百号人全躺了！”
“我听说是秦天雄得罪了过江龙，人家是来砸场子的！”
“不止！最新消息，秦天雄连夜把五千万的悬赏撤了，还翻倍到一亿，但悬赏目标变了！变成找一群神秘的外国人！”
“卧槽！这什么剧情？秦天雄这是被人给收服了啊？”
“我滴个龟龟，谁这么牛逼？一个人就把南江地下皇帝给镇压了？这得是燕双鹰级别的吧？”
王富贵看着这些聊天记录，嘴巴一点点张大，手里的手机差点滑落。
昨晚……皇后酒吧……一个人……
一连串的关键词，在他那充满想象力的大脑里，迅速拼接、发酵，最终指向了一个让他汗毛倒竖的结论。
他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动作幅度之大，让那张老旧的铁架床发出了“嘎吱”一声惨叫。
他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上，一步步挪到林默的床边。
林默睡得很沉，呼吸平稳。
王富贵小心翼翼地探着头，看着林默那张清秀而无害的睡脸，脑海里却自动浮现出电影里那些杀伐果断、一怒则血溅五步的绝世枭雄的形象。
他想起了昨晚林默出门前说的那句“出去逛逛”。
逛逛？
去一个黑道大本营，把人家几百号人打得人仰马翻，然后逼着地下皇帝给你当小弟，这叫“逛逛”？！
他想起了林默之前那淡定承认的一个亿。
那哪里是卖游戏装备！那分明是某个不开眼的倒霉蛋孝敬上来的“保护费”！
他还想起了苏晚晴老师，那个代号“绯红女巫”的王牌搭档！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王富贵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感觉自己发现了天大的秘密。他眼中的林默，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他罩着的内向小老弟了。
兵王？特工？
格局小了！
这他妈分明是退隐都市的地下君王，是因为厌倦了江湖的血雨腥风，才来他们这个小小的职高体验平凡人生的绝世大佬啊！
“咕咚。”
王富贵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退回自己的床上，用被子蒙住头，身体却在不住地发抖。
一半是恐惧，一半是……兴奋！
我，王富贵，竟然和南江市新晋的地下之王，成了睡在上下铺的兄弟！
这说出去，谁敢信？
就在王富贵还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时，林默的手机响了。
林默被吵醒，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
“喂，林默同学吗？我是校长王海啊！”电话那头，王海校长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和一丝谄媚。
“校长？有事吗？”林默揉了揉眼睛。
“有、有有！天大的事！”王海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那个……龙国军工的龙头企业，龙腾集团，派了代表团来我们学校了！指名道姓，要见你！”
林默愣了一下，龙腾集团？
他想起来了，陈老之前提过，“龙门一型”的首批试用客户，就有军工企业。看来，是机床的效果，让他们找上门来了。
“好，我马上过去。”林默挂断电话，掀开被子准备起床。
而他对面的上铺，王富贵在被子里，已经把整场戏都脑补完了。
龙腾集团？
一听就是那种涉及军火、安保的跨国巨头公司！
他们来找默哥，肯定是来拜码头的！毕竟南江市这块地盘换了新主人，他们这些过江龙，自然要来递上投名状！
王富贵掀开被子，看着正在穿衣服的林默，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和敬畏。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都放轻了八度：
“默……默哥，您……您要去谈生意啊？”
林默穿衣服的动作一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什么谈生意？”
“就是那个……龙腾集团嘛。”王富贵挤眉弄眼，压低了声音，“哥，这种级别的大集团，油水很足的！您去谈的时候，保护费……啊不，那个合作费，可千万别要少了！”
林默：“……”
他觉得，王富贵的脑子，可能真的需要拿去修一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