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南江市第一职业技术学院的学生们,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宿舍时,集体傻眼了。
整个校园,一夜之间,仿佛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军事基地。
操场上,一排排墨绿色的军用帐篷整齐排列,荷枪实弹的士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脸上涂着油彩,眼神锐利如鹰。
几架从未见过的、涂装着“海蛟”特战队徽章的武装直升机,正静静地停在足球场中央,螺旋桨在晨风中缓缓转动,带起一阵阵压抑的低吼。
通往校外的所有道路,都被路障和装甲车彻底封锁。
“我靠……这什么情况?拍电影吗?”
“昨天不是说有领导来视察吗?这阵仗,是最高层来了?”
“你们看天上!”
有人惊呼一声,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校园上空,一层肉眼几乎无法察见的、如同水波般荡漾的能量护盾,将整个学校笼罩了起来。
校园论坛瞬间就炸了锅。
【惊爆!一夜醒来,我的学校成了军事禁区!】
【有图有真相!海蛟特战队啊!那可是传说中的王牌!】
【所以,我们这是被……圈养起来了?课还上不上了?】
很快,学校的广播响了起来,校长王海那带着一丝颤抖和激动地声音传遍了整个校园。
“全体师生请注意,全体师生请注意。接上级通知,为配合【龙国第一届‘强国杯’高校新概念武器设计大赛】的筹备工作,我校将从即日起,进行为期三天的全封闭式管理……”
“在此期间,所有课程照常进行,但将由军方派遣的教官与我校老师共同授课。请同学们服从管理,不要惊慌……”
强国杯?新概念武器?
学生们面面相觑,脑子里充满了问号。
这跟我们一个职高,有什么关系?
而在风暴的中心——联合实验室里,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报告!一号能源基座搭建完毕!‘龙鳞’合金材料损耗率百分之零点一!”吴飞满头大汗地喊道,脸上却洋溢着兴奋的光芒。
“算法第一阶段模拟通过!能量传导效率百分之九十九点七!可以接入硬件进行测试!”李凯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精神却亢奋到了极点。
王建博士,这位曾经的龙腾集团首席工程师,此刻正穿着一身油腻腻的工装,戴着老花镜,小心翼翼地将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能量导线,焊接到主控板上。他的动作,专注得像一个正在进行心脏搭桥手术的外科医生。
一夜未眠,但没有一个人感到疲惫。
因为他们正在参与一项,足以载入史册的伟大工程。
林默站在巨大的“长城”草图前,如同一位运筹帷幄的将军,一道道指令从他口中清晰地发出。
“周涛,计算所有节点的物理承重,我要的数据,不是理论值,是考虑到金属疲劳和能量冲击后的极限值!”
“孙晓静,所有能量回路的接口,全部采用你设计的‘榫卯’结构,我要它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出现一丝一毫的松动!”
“王富贵!”
“到!默哥!”王富贵一个立正,手里还拿着半根油条。
“后勤保障怎么样了?”
“报告默哥!”王富贵拍着胸脯,“盘古集团的白总,直接把半个南江市的五星级酒店厨房给包了!二十四小时提供自助餐!另外,他还拉来了一百台最新款的按摩椅和能量饮料机,就放在咱们实验室门口!兄弟们随时可以补充体力!”
林默点了点头。
白启这个人,确实会做事。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大门被推开,冯振中校和一位穿着中山装,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走了进来。
“陈老!”
看到来人,林默有些意外。
来人正是龙国科学院的院长,陈国栋。
“小林,我来给你介绍一下。”陈国栋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压抑不住的激动,“这位,是咱们学校的老教授,刘文海,刘老。主攻的是……思想政治和历史教育。”
林默看向陈国栋身后的那位老者。
刘文海教授看起来七十多岁,身形清瘦,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面,是一双审视的、带着几分固执和不满的眼睛。
“陈院长,你说的那个能改变龙国未来的年轻人,就是他?”刘文海推了推眼镜,上下打量着林默,语气里充满了怀疑,“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职高生?”
“刘老!”陈国栋的脸色沉了下来。
“我不管他是什么‘天工’还是‘地工’!”刘文海的倔脾气上来了,他指着外面那些荷枪实弹的士兵,痛心疾首地说道,“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是纯粹的象牙塔!你们看看现在,搞得乌烟瘴气,又是军队又是资本家,这成何体统!”
“把学生们圈在这里,搞什么‘新概念武器’,这是在拿孩子们的生命开玩笑!我坚决反对!”
这位老教授,正是校内保守派的代表人物。他一生都奉献给了教育事业,对任何可能“污染”校园纯洁性的外部势力,都抱有极大的敌意。
“刘教授,”林默看着他,平静地开口了,“您觉得,什么是教育?”
“教育,就是传道授业解惑!是培养学生健全的人格和高尚的品德!”刘文海义正言辞。
“说得好。”林默点了点头,“那您觉得,最大的‘道’,是什么?”
“是……是为国为民,是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那您觉得,我们现在做的,不是在‘为国为民’吗?”林默反问。
刘文海一时语塞。
“刘教授,您是教历史的。”林默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历史,从来都不是温情脉脉的请客吃饭。”
“落后,就要挨打。这句话,永远都不会过时。”
“象牙塔再纯洁,如果外面没有坚固的围墙,那它也只会被豺狼轻易地推倒。”
“我让我的学生们在这里,不是在玩什么武器游戏。我是在教他们一堂课,一堂在任何教科书上都学不到的课。”
“这堂课的名字,叫做‘责任’。”
林-默指着那些正在挥洒汗水的学生们。
“他们现在所做的每一个零件,所写的每一行代码,都可能在未来,挽救我们成千上万同胞的生命。他们正在用自己的双手,为我们这个民族,构筑一道新的、看不见的‘长城’。”
“您觉得,这,不是教育吗?”
刘文海被林默这一连串的话,问得哑口无言。他看着那些年轻的面庞,看着他们眼中那股纯粹而炽热的光芒,他那颗固执的心,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可是……可是他们还只是孩子……”
“孩子,也终将长大,也终将撑起这个国家的天。”林默说道,“而我,作为他们的老师,有责任,让他们提前明白自己肩上的重量。”
林默说完,不再理会他,而是转身走回白板前,继续他的工作。
陈国栋拍了拍刘文海的肩膀,低声说道:“老刘,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跟我来,我让你看一样东西。”
他带着刘文海,走进了实验室最里间的一间小型会议室。
冯振立刻会意,启动了最高级别的信号屏蔽。
陈国栋打开一个加密的投影仪,屏幕上,出现了一段画面。
那是一片死寂的、仿佛被橡皮擦抹去的、纯粹的“无”。
“这是‘天眼’三号探测器,失联前传回的最后影像。”陈国栋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一个小时前,我们的‘夸父’计划,一颗专门用于追踪太阳活动的卫星,也遭遇了同样的情况。它,以及它周围半径一百公里的空间,被‘抹’掉了。”
“现在,那个东西,正在向我们飞来。还有……六十八个小时。”
刘文海呆呆地看着屏幕上那片令人心悸的“虚无”,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
他那张刻板的脸上,血色寸寸褪尽。
“这……这是……”
“这就是我们即将面对的‘敌人’。”陈国栋关掉投影,看着他,“现在,你还觉得,小林老师和他的学生们,是在‘胡闹’吗?”
刘文海没有回答,他只是浑身颤抖着,推开门,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他走到实验室中央,看着那个巨大的、由无数废铜烂铁构成的“长城”雏形,看着那些汗流浃背的年轻学生。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走到王建博士身边,从他手里,拿过一把扳手。
“这个螺丝,是不是应该再拧紧三圈?”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老师检查学生作业的口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