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悠悠闭上眼,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回放着王虎与腐尸兽战斗的画面。
那不是技巧,不是战术,而是纯粹到野蛮的力量宣泄。每一拳都裹挟着能撕裂空气的劲风,将那头变异兽坚硬的外壳砸得粉碎。
这就是一阶基因武者。
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而此刻的她,不过是山脚下一只随时可能被碾死的蝼蚁。
这种巨大的实力差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她因成功逃脱而产生的任何一丝侥幸,却也点燃了她心中那股名为“变强”的、更为炽热的火焰。
她的目光,落在了地上那小小的一团上。
女孩的身体仍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最原始的恐惧,但在这恐惧的深处,又夹杂着一丝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依赖。
江悠悠没有浪费时间去安抚,她驱动仅剩不多的精神力,无形的感知网笼罩了过去。
【陈幼薇】
【骨龄:10】
【状态:极度饥饿、重度疲劳、恐惧、多处软组织擦伤】
【评估:无威胁普通人类幼崽】
信息简单明了,证实了她的判断。
“你叫什么?”江悠悠的声音在泵房里显得格外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女孩瑟缩了一下,嘴唇翕动了半天,才发出蚊子般的细微声音:“陈……陈幼薇。”
“为什么他们要抓你?”江悠悠的问题直截了当。
提到这个,陈幼薇的身体剧烈地一颤,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涌出眼眶,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断断续续地说道:“王虎……王虎他们……杀了我爸爸妈妈……我,我跑了出来……”
江悠悠的心中没有泛起丝毫波澜。
同情?怜悯?
在废土,这些是最廉价,也是最致命的情感。
她只是在冷静地分析。杀了父母,还要追杀一个十岁的孩子,要么是斩草除根的狠辣,要么是这孩子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无论哪种,都意味着陈幼薇是一个巨大的麻烦,一个行走的坐标,随时可能将王虎那样的猎人再次引来。
杀了她,一了百了。
这个念头在江悠悠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冰冷而纯粹。
但她没有动。
她从破旧的帆布包里摸索,实际上是从系统物品栏中,取出了在鬼市换来的那包外伤药和一小瓶清水。
她一把将陈幼薇拽过来。女孩发出一声惊恐的低呼,却不敢反抗。
江悠悠粗暴地撕开女孩破损的袖子,露出底下被碎石划出的道道血痕。她用清水简单冲洗,然后将带着刺鼻气味的药粉直接撒了上去。
“嘶——”
剧痛让陈幼薇倒抽一口凉气,身体绷得笔直。
“别动。”江悠悠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一个健康的累赘,总比一个半死不活的强。”
她处理伤口的手法很生疏,但很有效。做完这一切,她又掰了一小块蛋白质块,连同一瓶盖的纯净水,塞到陈幼薇面前。
“吃掉,恢复体力。”
这不是善意,这是一笔投资。
陈幼薇看着眼前的食物和水,又看了看江悠悠那张隐藏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的脸,迟疑着,最终还是求生的本能战胜了一切。她狼吞虎咽地将那点食物吞下,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
做完这一切,江悠悠不再理会她,自顾自地盘腿坐好,开始清点自己的收获,并规划下一步。
她打开了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属性面板。
【江悠悠】
【力量:8.3】
【敏捷:4.5】
【体力:5.2】
【精神:15\/15】
【技能:采集术Lv0(42\/100),基础刀术,初级精神感知】
不能浪费精神力,她环伺四周,接着站起身,走到一根锈蚀最严重的铁管旁,伸出手,掌心贴了上去。
【采集术,启动。】
冰冷的触感传来,精神力被抽走一丝。
【采集成功!获得劣质铁锈块x5,采集术熟练度+1。】
手中的铁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残破,簌簌地掉下铁屑。
精神力-1。熟练度43\/100。
她没有停歇,走向下一个目标——墙角一个破损的配电箱。她拉开满是灰尘的箱门,手指触碰到里面一团乱麻的电线上。
【采集术,启动。】
【采集成功!获得劣质铜线x3,破损的基础电子元件x1,采集术熟练度+1。】
精神力-1。熟练度44\/100。
她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工蚁,在这个被遗忘的角落里,系统地搜刮着一切可以触碰的“垃圾”。地面上凝固的机油、脱落的水泥块、发霉的木板……每一样东西,都在她的采集术下化为最基础的材料和一点点熟练度。
这个过程枯燥而乏味,但江悠悠的眼神却越来越亮。
每一次采集,都让她离100点熟练度更近一步。采集术的升级,意味着质变。她能忍受此刻的枯燥,是为了将来更有效率的变强。
当她将泵房里所有肉眼可见的“垃圾”都采集了一遍后,她的精神力已经消耗过半。
【精神:7\/15】
【采集术熟练度:50\/100】
精神力消耗的差不多了。她靠在墙边,准备休息,等待精神力缓慢恢复。
一旁的陈幼薇早已在药效和疲惫的双重作用下,蜷缩在角落里沉沉睡去。
泵房内,再次恢复了死寂。
然而,就在江悠悠即将闭上眼睛的瞬间,她的耳朵微微一动。
不是风声,也不是管道滴水的声音。
那是一种极其微弱,却富有节奏的……心跳声。
咚……咚……咚……
声音仿佛来自地底深处,通过金属管道的共振,才勉强传递到这里。
那个信号源,就在这个泵房更深处,某个被封死的管道网络尽头。
江悠悠阖上的眼帘猛然掀开,所有的困意瞬间被驱散得一干二净。
那不是幻觉。
咚……咚……咚……
声音微弱到了极致,若非泵房内绝对的安静,以及她远超常人的精神力带来的敏锐五感,根本无从察觉。它不像是外界的声音,更像是从脚下,从这片废弃设施的骨架深处,通过盘根错节的金属管道,作为介质,共振传递上来的。
一下,又一下,沉稳而富有节律。
那是一个心跳。
一个无比庞大、古老、沉寂的生命,正在地底深处,进行着一场不为人知的漫长吐息。
江悠悠的心脏,仿佛被那无形的节拍攫住,开始不受控制地同频共振。这并非恐惧,而是一种面对未知、面对远超自身理解范畴的宏伟存在时,从灵魂深处泛起的、最原始的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