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渺然知道此事捅到皇帝面前,就再无回旋的余地,先前的嚣张气势陡然间熄灭无影。
泪水突地夺眶而出,混着脂粉顺着脸颊滑落,双腿也似失了力气般,不受控地瘫跪于地。
贺智大手一挥,衙役就要上前将两人押入大牢统一发落。
这时,钱渺然忽地回神,接着一骨碌爬起身,指着李怀安,声嘶力竭地控诉。
说她只是借了银票给李怀安,根本不知买凶杀人之事,肯定是李怀安用她的名义跟杀手做的交易。
恳求贺智明察,看在她是被李怀安诱骗利用的份上,从轻发落。
李怀安本以为钱渺然能帮他脱罪,哪知竟被反咬一口,顷刻间目眦欲裂。
大骂钱渺然颠倒黑白,说她最开始看中他的容貌,没脸没皮地勾引他。
在得知莫家产业后,就蛊惑他谋夺妻族家产,他也是一时迷障,才与她合谋。
钱渺然冷言相讥,称她一个尚书府千金,怎会看上他这个芝麻小官。
是他想攀附权贵,缠着她殷勤献媚,她被诱骗交了心。
才在他说需要用银票打点官场时,毫无顾忌地借银票给他。
她根本不知道他早有妻儿,更不知他拿这些银票是去做买凶杀人的勾当。
李怀安听后,狂笑不止。
而后,气急败坏地冲到钱渺然面前,二话不说地撕开她的衣领,露出那片如同老妪的身子。
堂内和堂外之人见状,顿时惊愕失声。
就在所有人不明所以之时,李怀安又将自己的衣襟撕开,露出皮肉泛红、筋脉狰狞的胸膛。
继而嘶吼着告诉大家,他和钱渺然早已私相授受,他们的身体便是最好的证据。
钱渺然身体早衰,是因为与他欢好时,将生机尽数传到他的身上。
导致他气血旺如烈马奔腾,每日燥热难抑,时常有暴体的危险。
他必须日日与钱渺然交合泄势,才能保住性命,而钱渺然也需要被他反馈生机,才能延缓衰老。
贺智闻言,倒吸一口冷气。
堂外的围观人群哗然一片,惊诧声、怒斥声、羞辱声此起彼伏。
钱渺然没想到李怀安这么豁得出去,脸色顿时青白交加,又羞又怒。
她双眼血丝密布,哆嗦着嘴唇想说什么,却因气极,怎么也发不出声。
龙颜卿看到自己曾经的杰作,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眸中透着幸灾乐祸。
狼心狗肺、心狠手辣的狗男女,不是爱得如胶似漆吗?
她好心送了他们不离不弃的合欢蛊,怎的还反目成仇了呢。
真是不知好歹……
龙颜卿见时机已到,指尖轻捻,将下给李怀安母亲、妹夫和管家的真言咒,再次下在两人身上。
接下来,李怀安脱口而出的话,越来越无法控制。
他说钱衡贪墨库银,卖官鬻爵,结党营私,桩桩件件都有凭证,全部藏在京郊荒庙的佛龛之下。
钱渺然闻言,如遭雷击,瞳孔骤缩,立即反驳他诬陷。
岂料,说的话却是,她当他是自己人,才将父亲书房密室被盗,只得将重要物品转移之事告诉他。
怎知他那般无情无义,不仅悄悄去了荒庙,还如此背叛她。
而后,钱渺然又将李怀安干的一件件龌龊事全数抖出来。
说他做假账,陷害同僚等。
两人撕扯揭底,言辞激烈,堂上丑态毕露。
贺智听到户部尚书钱衡的罪行,此刻也顾不上他们,立即派人去京郊荒庙取证据。
再派人前往户部尚书府,将钱衡带来。
龙颜卿看到这里,唇角的笑意愈发深厚。
她暂时不知瑞成王府、钱衡和文浅初之间,有着怎样的关联。
但不影响她一个个收拾了。
父皇不想打草惊蛇,那她就借钱渺然和李怀安的嘴,查办钱衡。
如此,幕后之人也不会觉察到分毫。
龙颜卿和时涵低声说了几句,又给贺智传音。
让他务必把钱衡的罪行焊死,不留一口喘息的机会,便悄悄离开公堂。
贺智听到这个声音,顿时明白刚才那个‘少年’是谁,立即在心中肃然领命……
龙颜卿回到东宫,就拉着端木槿去书房里开密会,详细和他讲解筹建军工坊之事。
从选址、核心原料采集、辅助材料准备、人员分配管理、成品储存、防火防爆、安全纪律,以及运输方案等,都事无巨细一一交代。
怕出疏漏,她向端木槿提出各种问题考核。
再三确认端木槿是否听懂、理解,并牢记每个环节的应急处置方案。
待端木槿逐一从容应答,龙颜卿才满意地点头,将此事全权交给他去办。
两人走出书房,见龙冥墨黑沉着脸,冷冷地注视着他们,一副抓奸的既视感。
端木槿见状,微扬下巴,坦然对上那道冷视,作势轻拍一下自己的脑门。
“呀,一不小心和卿儿聊得太过投入,竟忘了七哥还在外面等着,真是过意不去。”
龙颜卿有些心虚,立即带着笑意快步上前,软语道:
“抱歉七哥哥,今日有紧要事务和小槿子商议,便吩咐茶茶不得打扰,你等了很久吗?”
龙冥墨眸色幽深,未直言回答。
而是垂眸打开手上的食盒,从最上层的瓷碟中拿起一块糕点,递到她唇边。
“先吃口芙蓉糕垫垫肚子。”
龙颜卿知道自己一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饭这个习惯,让龙冥墨生气,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
便顺势轻咬一口,笑意浅浅地夸赞道:“好吃,是我喜欢的味道。”
端木槿见龙冥墨欲举手再喂,眸子一暗,闪过一丝冷意与烦躁,却迅速敛去。
他伸手拂去龙颜卿唇角的碎屑,宠溺道:
“好吃也不能多吃,还要留着肚子用正餐,想来七哥安排的晚膳也很丰盛。”
龙冥墨目睹这幕亲昵举动,眸中寒意更甚,不过转瞬间,便被淡笑掩盖。
他将手上的糕点送到自己口中,慢慢咀嚼吞咽,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讥诮。
“端木世子这会儿倒是体贴,那我家卿儿整整三个时辰滴水未进,你怎的不知提醒她用膳?
难道你不知她这样的小姑娘身体有多娇弱?
以后,还是莫要如此大意,毕竟,你不知疼惜,我这个做哥哥的,可是心疼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