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主厅里只剩下时母、时轩,以及时颜卿。
时母注意到时轩的表情,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至于吗?
与卿儿不过才几日未见,就这么黏糊糊的。
不过,想到时轩这几日的萎靡,她虽没眼看,却也识趣地为两人创造独处的空间。
时母望向时颜卿,满脸笑意地说:
“卿儿,你先和你四哥聊聊天,娘去备些你爱吃的午膳来。”
时颜卿眉眼弯了弯,甜糯道:“好哎,就辛苦娘多做些,给我好好补补。
宫中的膳食,与娘做的饭菜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你看,我都饿瘦了。”
时母听着她夸张讨好的言辞,那颗心柔软的不像话,她嘴角咧到耳后根,连声说好。
而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时轩一眼,便疾步离开。
出门时,还不忘把门给带上。
主厅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他和她。
时轩痴迷的目光,锁在近在咫尺的人身上,呼吸不自觉间变得急促。
几日的分别,无数想要向她诉说的想念,此刻哽在喉间,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时颜卿与他目光交汇,目睹他的情不知所述,清澈的眸子掠过一抹了然。
她带着打趣,率先开口:“四哥这是想我了?”
时轩注意到时颜卿眼中的狡黠,激动紧张的情绪,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眼眸幽深,嘴角含笑,那些难以表述的思念,不由得脱口而出。
“也还好,不过是想你想得快要疯了而已。”
时颜卿闻言,扑哧一声笑出声。
“四哥莫要吹牛,否则,我让你写一万字‘思之如狂’的文章出来展示展示。”
时轩听后,笑意渐收,一本正经地说:“若卿儿想看,也不是不可。
只是,你得等等!”
“为何?”时颜卿配合着他的表演,挑眉反问。
时轩微微叹息,声音低沉,“因为我对你刻在骨子里的思念,永远都写不完。”
时颜卿……
她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时轩的胸口,娇嗔道:“小小年纪,咋这么油腻呢。”
时轩跟时颜卿相处多日,已明白很多词汇的意思。
他听出时颜卿的揶揄,气哼道:“我说的可是大实话,卿儿可别不信。”
“信、我信。”时颜卿憋着笑,重重地点着小脑袋。
时轩目睹她的敷衍之态,磨了磨后槽牙,一把揽过时颜卿的小腰,逼她正视自己。
不满道:
“若你真信我,就不会笑得这般没心没肺了。”
时颜卿连忙捂住咧开的嘴角,只是眸光中的灿烂星河,却是怎么都无法掩饰。
时轩的心弦,被她的灵动,撩拨得震颤激荡。
那些彷徨与恐慌,顷刻间化为悸动与坦然。
他的卿儿,还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并未因那高高在上的身份,而对自己有所改变。
天知道,他多害怕卿儿回到金碧辉煌的宫中。
见识过京城世家子弟的品行气度、身份背景,而嫌弃自己。
有多担忧,陛下与皇后娘娘会因政权筹谋、门第之见,不容自己留在卿儿身边。
又有多恐惧,他们本就摇摇欲坠的感情,会被世俗偏见、闲言碎语,撕得粉碎。
所幸,卿儿丁点未变。
不过,如今陛下允卿儿三夫五侍,自己如何都要谋划一番。
否则,他这身份背景,如何在公主府谋得一席之地?
思绪转换间,时轩眼中闪过一抹计较。
他俯下身,额头抵住时颜卿的额间,轻叹一声,“卿儿,若我府试落榜,可如何是好?”
时颜卿一愣,随即头稍稍后仰,与他拉开距离,不解道:
“四哥聪慧睿智,文采斐然,不过是一场小小府试,你为何有此顾虑?”
时轩紧锁眉头,喃喃轻语。
“并非我杞人忧天,而是自你回宫后,我脑中全是你的身影,根本没办法专注学习。
我怕长此以往,到府试那日,平日所学、所记都忘得一干二净。”
时颜卿目睹时轩故作无奈的神色,挣开他的手臂,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笑着调侃道:“你现在可以呀,土味情话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时轩怀中一空,顿时失落几分。
不过,他也不急,嬉笑一声后,也屁颠屁颠地跟着坐在旁边。
佯装难过道:
“卿儿这么说,我就伤心了,这几日,我过得如何,你可以去问娘和大姐二姐。
她们每日都担心我吃不好、睡不好,害怕我突然有一日过劳而死。”
时颜卿听闻此言,秀眉微蹙,反问道:“四哥为何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
时轩凝视着时颜卿,带着一丝幽怨道:“这还不都怪你。”
“啊?与我何干?”时颜卿一脸莫名。
时轩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继续说:
“怎么不怪你了,吃饭的时候,没你跟我抢食,饭菜不香,吃不下。
睡觉的时候,与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又不断涌入我的脑海中。
‘折磨’的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我别无他法,只得起身看书。
可这样,你还是不放过我,调皮傻笑的模样,竟然出现在书页中。
如此一来,我能静得下心来好好读书吗?又能如你的期许,取得好成绩吗?
我好怕府试结果不佳,你对我失望。
还怕,我没有功名在身,得不到陛下和皇后娘娘的认可,连留在你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更怕,被你以后的那些夫侍比了下去,得不到你的欢心。”
时颜卿听后,眉心跳了跳,心中腹诽道:
【时老四拐弯抹角整半天,原来是心生不安,吃醋了啊!
他也真是的,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好好一个读书人,怎的还学会茶言茶语了呢?】
不过,对于时轩的心思,她还是能明白几分,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情窦初开。
本就因他们身份的差距,而自卑不安,如今,自己又有三夫五侍的资格。
他心生惶恐,希望能得到自己的承诺与肯定,也在情理之中。
时颜卿注视着时轩,变着法子让他安心。
“四哥不用担心,以你的知识储备,轻轻松松就可碾压众人。
在府试中崭露头角,是必然之事。
再说,就算考不上又如何?
你没听说过那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么’的话吗?
我们家,都出了一个尊贵的公主了,还需你那么拼做甚?
我希望你好好读书,并非为了功名利禄。
不过是想你汲取先人之言、先贤之论,腹中多些学识,让你心境更加豁达罢了。
以后你入了公主府,少不得要周旋各种人际关系,到那时,你也能出言有状,处变不惊。
况且,若你能饱读诗书,待我们有了子嗣,才能把他们教得德才兼备。
至于父皇和母后那里,我早就告知过你,这世上,没有人能左右得了我的决定。
只要我认定你了,那便无人会质疑你的存在。
倒是你,才几日不见,为何又这般妄自菲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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