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眼眸赤红、轻咬下唇,手上的锦帕已被她捏得皱成一团。
心中暗自恼怒,卿儿怎的这么傻?
给那几个孩子解毒咒耗损心头血、被反噬伤了身子不说。
冒着忤逆不孝的罪名,激怒陛下,让陛下舒散郁结之气也不透露。
她这是要做什么?
明明每一件事,都可赢得陛下和太后的褒奖认可,可她就是默默放在心底。
眼下,陛下和太后宠爱她,给她无上尊荣,可若有一日,他们对她厌了呢?
皇后心中五味杂陈,注视时颜卿的眼神,有疼惜、有欣慰,还有那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怨气。
她胸腔震颤发堵,感受到视线模糊,连忙转过身,用锦帕擦拭倾泻而出的泪水。
这一刻,皇后无比庆幸,时颜卿的心声能被皇室中人听到。
否则,她想尽办法也要揭露真相,在宫中,不给自己留有足够的底气和退路。
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龙月然、龙安南、龙焱和龙灏,即便已切身感受过时颜卿对家人极致的好。
可还是被震撼得无以复加。
他们知道父皇宵旰忧劳,可却从未想过,他会因国事和家事而郁结成疾。
比起八妹妹的细心和用心,他们差得实在太远了。
几人感动之余,又愧疚无比。
他们纷纷低垂着头,掩下眼中对时颜卿的疼惜与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太后想到时颜卿的所作所为,更是老泪纵横,她上前一步,将时颜卿抱在怀中。
轻抚着柔软青丝,呢喃道:“哀家的小乖乖,真是难为你了。”
时颜卿瞥见太后脸上的泪水,拉开她轻声问道:“皇祖母,您怎么了?”
太后目睹时颜卿脸上的急切和担忧,连忙收敛心神。
稍霁,她眼含泪水,哽咽着说:
“无事,哀家就是想着,你从小流落在外,未受过你父皇半点疼爱照拂。
不仅未对他心生怨恨,还对他敬重有加,着实难得。”
时颜卿闻言,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她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原来是心疼自己了啊。
时颜卿看向太后,笑说道:“父皇心怀天下、勤政为民,是卿儿心中的英雄。
卿儿尊敬、崇拜都不够,怎会怨恨,皇祖母,您想多啦。”
太后听罢,眼眶又是一热,布满皱纹的手在时颜卿的小脸上来回轻揉。
好半晌,她喉咙哽咽着,继续说:
“卿儿受苦了,这些年,你孤身一人在外,是不是时常盼望与家人团聚?
期待得到哀家的疼爱,你父皇母后的教导,你哥哥姐姐们的陪伴?”
时颜卿注视着太后脸上的动容,正在想如何回话为好,一旁的皇后却崩溃了。
她听了太后这番话,脑中立即浮现出时颜卿孤苦伶仃,在某个角落无助、绝望的模样。
心底最后理智的那根弦,被猛然拨动,让她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她不停地用锦帕擦拭,却越擦越多,好似有无数心疼与自责在心头弥漫。
怎么都无法止住那股汹涌的悲伤。
皇后忍不住放声哭诉,声音因哽咽而嘶哑。
“卿儿,是母后的错,母后不该将你换走,让你孤身在外、饱受磨难。”
时颜卿被皇后这突如其来的自责吓了一跳,她连忙松开太后,走过去安抚道:
“母后,儿臣很好,您莫要因此而心生愧疚,儿臣在民间的日子,虽不如宫中的荣华富贵。
可却过得随心所欲,肆意潇洒。
儿臣喜欢那样的日子,可以游历各地,可以没规没矩,可以结交各种朋友。
还可以见识人情冷暖、体会世态炎凉。
这些年,儿臣随着阅历增长,学会了坚强独立,也练就了一身本事。
儿臣能有这样精彩的经历,是母后给的机会。
所以,母后,您非但未对不起儿臣,还给儿臣创造了不一样的人生。
儿臣该谢谢您才是。”
众人目睹时颜卿面上洋溢的笑容,感受她从心底发出的热爱与向往。
也备受感染,低落的情绪也消散几分。
皇后不由得停下抽泣,追问道:“卿儿当真如此想?不是为了安慰母后?”
时颜卿笑意渐收,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母后,儿臣从不妄言,事实上,若不是推演到皇室有难,需要儿臣回宫相助。
或许儿臣会在民间多游历几年,不会在心浮气躁、恣意妄为的年纪回宫,来给你们添堵。”
众人听到时颜卿这一番话,瞬间抓住关键词,他们心中一紧,异口同声惊呼出声:
“皇室有难?”
皇帝上前一步,注视着时颜卿急声道:“卿儿说清楚,皇室有难是何意?你从何得知?”
时颜卿面色严肃,半真半假地说:“父皇,儿臣的推演之术在天机阁属上乘。
因忧心你们的安危,会时常推演。
有一次,无意推演苍霂国的气运,发现苍霂国被凶兆笼罩,龙气正在逐渐消散。
儿臣唯恐国祚不稳,便在功德圆满之时,迅速回宫,想为父皇尽一份心力。”
众人闻言,瞬间瞳孔猛缩,面上布满惊诧与骇惧之色。
他们不可置信地望向时颜卿,再一次不约而同道:“你是说,苍霂国的龙气正在逐渐消散吗?”
时颜卿点了点头,“嗯,确实如此。”
皇帝得到肯定回复,顿时如坠冰窖,他深吸口气,看向时颜卿沉声道:
“卿儿,你跟朕如实说,若龙气消散,是否代表着苍霂国的气数已尽?”
时颜卿再次颔首,面上满是肃然之色。
“父皇,龙气与国运密不可分,若龙气充盈,苍霂国便繁荣昌盛,百姓也能安居乐业。
反之,若龙气消散,苍霂国很快会迎来各种天灾,导致百姓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启云大陆也会因此战乱四起,再次进入王朝更迭的争夺。”
她的这番言辞,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皇室所有人的心头。
他们想到前不久的极寒暴雪,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瞳孔因惊恐而扩张。
一个极寒暴雪,若非有域主的各种帮助,他们都应对不住。
若是一直天灾不断,那苍霂国岂不是要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皇帝不受控地踉跄着倒退几步,张了张口,想问时颜卿此事的准确性。
可天机阁的推演能力天下无双,卿儿作为阁主亲传,天机阁的少阁主。
必然不会信口开河,即便他不想承认也不行。
时颜卿将大家的神色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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