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白一步踏出,青衫无风自动,面对那咆哮而至、足以将金丹修士都碾为齑粉的狂暴紫色龙脉洪流,他周身那融合了人皇气运的混沌法域雏形,如同一个微缩的、初开的宇宙,悍然迎上!
“轰——!!!”
没有想象中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更为深邃、更为本质的碰撞与交融!混沌法域·人皇变的光晕,与那紫色龙脉洪流接触的刹那,并未被瞬间冲垮,反而如同一个无底的黑洞,又似一块能吸收一切冲击的混沌磐石,将那毁灭性的力量尽数纳入其中!
紫金色的龙脉之力涌入混沌法域,并未像消融其他能量那样被立刻同化分解,而是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其中左冲右突,疯狂肆虐,试图撕裂这方初生的领域!李慕白身躯剧震,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淡金色的血液!强行以法域雏形硬撼这被恶意引动的、近乎失控的龙脉主力,对他而言,负荷巨大到了极点!
“蝼蚁撼树!不自量力!”镇北王赵元庚见状,狞笑更甚,全力催动窃运之锚,更多的紫色龙脉之力如同决堤江河,汹涌灌向李慕白!
“李兄!”被护在金色光罩内的琰王赵琰失声惊呼,眼中充满了担忧。
高台之上,皇帝、太子,乃至所有关注着这边战局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若李慕白挡不住,金色光罩破碎,皇帝太子危矣,大局将彻底倾覆!
然而,李慕白眼中混沌星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着,那深邃的眸子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智与疯狂并存的推演!他能感觉到,混沌法域在哀鸣,在颤抖,濒临崩溃的边缘。但同时,他也感觉到,手中那枚传国玉玺碎片正在发烫,与涌入法域的龙脉之力产生着强烈的、却又被某种力量阻隔的共鸣!
“压制……是那些‘窃运之锚’在作祟!它们扭曲了龙脉的本意,强行赋予了这力量掠夺与毁灭的属性!”电光火石间,李慕白明悟关键,“混沌能包容万物,但这龙脉之力已被‘污染’,强行包容只会撑爆法域!必须……拨乱反正!以真正的皇道正统,驱散这扭曲!”
他猛地一咬舌尖,一股精血混合着磅礴的神识之力,疯狂注入手中的玉玺碎片,同时,将《人皇封禅术》运转到极致!
“吾承混沌,亦掌人道!玉玺碎片,听我号令!龙脉之气,归于正统!”
嗡——!!!
他手中的玉玺碎片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光芒并非纯粹的混沌原色,也非镇北王引动的邪异紫黑,而是一种堂皇正大、蕴含着社稷重量与万民信念的紫金之色!
这紫金光芒如同一柄利剑,刺入狂暴的龙脉洪流,更透过法域,直接与地底那庞大的龙脉主干产生了联系!
“什么?!他怎么可能……”镇北王脸上的狞笑僵住,他感觉到自己对那些“窃运之锚”的控制力,正在被一股更古老、更正统、更磅礴的意志强行干扰、剥离!
李慕白以玉玺碎片为媒介,以《人皇封禅术》为法门,以自身混沌道体包容的特性为根基,将自己的意志,化作了另一种“锚点”,一个更为正统、更符合龙脉本意的“定运之锚”!
地底龙脉发出了无声的咆哮!它本能地排斥那些强行钉入它身体的“窃运之锚”,而对李慕白通过玉玺碎片传递过来的、带着混沌包容意蕴与纯正人皇气息的意志,产生了一丝微弱的……亲近与认可!
此消彼长!
涌入混沌法域的狂暴龙脉之力,性质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那暴虐、掠夺的意蕴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迅速消融,转而化为一缕缕更为精纯、更为浩大,却也相对温和的紫金色气运洪流!
混沌法域的压力骤减!并且,这些被“净化”后的龙脉气运,开始主动融入法域之中,与那原本的人皇气运、混沌内力水乳交融!法域原本濒临崩溃的光晕,不仅稳定下来,反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扩张!范围从十丈,缓缓扩大到十五丈、二十丈!
法域之内,混沌之色为底,紫金气运如龙盘旋,一股统御山河、执掌乾坤的威严气息,混合着混沌的古老与深邃,弥漫开来!
“他……他在吸收龙脉之力?!还在壮大他的领域?!”三皇子赵晟看得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龙脉乃皇朝根基,岂是外人所能窃取!”镇北王又惊又怒,疯狂催动法力,试图重新夺回控制权,但他感觉到,自己与龙脉的联系正在被一股更强的力量步步蚕食!
李慕白立于紫金混沌法域中央,如同降世神只,他缓缓抬起左手,对着镇北王和三皇子所在的方向,虚虚一按。
“镇!”
言出法随!融合了净化后龙脉之力的混沌法域力量,化作一只巨大的紫金色混沌手掌,遮天蔽日般,朝着两人当头压下!手掌未至,那恐怖的威压已然让空间凝固,让两人周身法力运转都变得滞涩起来!
“联手挡住他!”镇北王厉吼,与三皇子同时爆发出最强神通,一道血色刀罡与一道金龙剑气冲天而起,狠狠撞向那紫金混沌巨掌!
“轰隆——!”
巨响震天!能量风暴席卷开来,将高台附近的叛军和侍卫都掀飞出去!
然而,那紫金混沌巨掌只是微微一顿,便以无可阻挡之势,继续压下!血色刀罡与金龙剑气如同纸糊般寸寸碎裂!
“噗!”“噗!”
镇北王与三皇子同时喷出大口鲜血,身形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落在高台边缘,气息瞬间萎靡下去,眼中充满了惊骇与绝望!
他们败了!败得如此干脆利落!在借助龙脉之力的情况下,依旧被对方一击重创!
这一幕,彻底震撼了全场!
原本激烈的厮杀都为之一滞,无数道目光汇聚在那独立场中、周身紫金混沌光芒缭绕的青衫少年身上,充满了敬畏与难以置信。
混沌道子李慕白,竟以一己之力,扭转了乾坤!
琰王赵琰抓住机会,朗声高呼:“逆首已败!尔等还不束手就擒?!禁军听令,拿下所有叛党!”
忠于皇室的禁军和侍卫们士气大振,纷纷怒吼着向剩余的叛军发起反攻。群龙无首的叛军顿时陷入混乱,节节败退。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大局已定之时——
“呵呵……精彩,真是精彩。”
一个平淡却带着莫名磁性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仿佛就在身边低语。
天空之中,那一直笼罩在云雾里的天机阁主——天机子,不知何时已脱离了观礼台,悬浮在半空之中。他周身的云雾渐渐散去,露出一张俊美近乎妖异、却毫无血色的面容,纯黑的眸子如同两个深渊,倒映着下方的一切,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冷漠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李慕白身上,更准确地说,是锁定在李慕白周身那紫金混沌法域以及他手中的玉玺碎片上。
“混沌法域雏形,竟能融合龙脉人皇气运……还有那传国玉玺碎片……李慕白,你身上的秘密,比本座预想的还要有趣,还要……有价值。”
天机子缓缓抬起一只手,掌心之中,一枚古朴的、散发着沧桑浩瀚气息的龟甲浮现,上面刻满了星辰轨迹与玄奥符文,正是天机阁至宝——河图洛书残片!
“本来,此次皇权更迭,不过是为‘天机’演变提供些许养分,顺势而为罢了。但你的出现,你这身融混沌与人皇的异数,却是计划之外,最大的变数,也是……最大的机缘。”
他话音落下,手中的河图洛书残片骤然光芒大放!无数星辰符文从中飞出,勾连天地,引动周天星力!
“周天星斗,听吾号令!封天锁地,禁绝万法!”
嗡——!
一道无比巨大的、由星辰光芒凝聚而成的复杂阵图,以承天广场为中心,骤然降临!阵图缓缓旋转,散发出禁锢一切、剥离一切的恐怖力量!
在这阵图笼罩之下,所有人都感觉到自身的内力、神识,甚至与天地灵气的联系,都变得晦涩艰难起来!连地底那原本被李慕白初步安抚的龙脉,也再次变得躁动不安,仿佛被这星辰阵图的力量所压制、排斥!
“天机封禁大阵!”琰王赵琰脸色剧变,“天机子!你想做什么?!”
天机子悬浮于星图中央,如同执掌星辰的神明,淡漠地看着李慕白:“李慕白,交出你的一切——你的混沌本源,你的法域奥秘,还有那玉玺碎片。本座或可留你一丝真灵转世。否则,形神俱灭,便是你的归宿。”
他终于图穷匕见!他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李慕白身上那超乎常理的力量与秘密!所谓的皇权更迭、天下苍生,在他眼中,不过是推动“天机”、达成自身超脱的棋子与资粮!
李慕白感受着周身法域受到那星辰大阵的强烈压制,光芒黯淡了不少,运转也变得滞涩。他抬头望着气息浩瀚如海、与之前判若两人的天机子,心中凛然。这天机子借助河图洛书残片布下的大阵,其威力恐怕已接近金丹后期,甚至触摸到了元婴的门槛!
“想要我的东西?”李慕白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中的战意却如同烈火般燃烧起来,“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来拿了!”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混沌源种(雏形)以前所未有的频率震颤起来,将刚刚吸收、尚未完全炼化的龙脉气运疯狂压榨、燃烧!周身的紫金混沌法域再次强行撑开,对抗着星辰大阵的压迫!
“冥顽不灵。”天机子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惋惜,随即并指如剑,朝着李慕白遥遥一指!
“星陨!”
随着他一声令下,星辰大阵之中,一颗由纯粹星力凝聚而成的、直径超过十丈的璀璨流星,拖着长长的光尾,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朝着李慕白轰然砸落!速度之快,威势之猛,远超之前任何攻击!
李慕白瞳孔骤缩,他能感觉到这一击的恐怖,若是被正面击中,即便有混沌法域和《镇狱神罡》护体,也绝对是非死即伤!
躲不开!星辰大阵封锁了空间,这一击蕴含天机锁定,避无可避!
唯有硬抗!
“混沌归一,人皇助我!法域……凝晶!”
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李慕白福至心灵,将所有的力量——混沌内力、人皇气运、龙脉之力、乃至刚刚领悟的那一丝法域真意,全部压缩,凝聚于右手拳头之上!
他的整条右臂,瞬间被渲染成了如同琉璃般的紫金混沌之色,皮肤之下,仿佛有无数星辰破灭、天地初开的景象流转!拳头周围的空间,都开始微微扭曲、塌陷!
这是他倾尽所有,超越自身极限的一拳!是混沌之道与人皇之威的首次完美融合!
面对那轰然坠落的星陨,李慕白逆流而上,挥出了这石破天惊的一拳!
“给我……破!!!”
拳锋与流星,于半空之中,悍然相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的爆发。
只有一种极致的、概念层面的碰撞与湮灭。
那璀璨的流星,在与那紫金混沌拳头接触的刹那,从碰撞点开始,如同被投入烈焰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分解,化为最原始的星力粒子,然后被那拳头散发出的混沌漩涡贪婪地吞噬!
消融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几乎是眨眼之间,那威势惊人的星陨,便已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李慕白那紫金混沌色的拳头,在吞噬了星陨之后,光芒似乎更加内敛、深邃,仿佛蕴含着一个即将爆发的宇宙!
“什么?!”天机子那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震动,纯黑的眸子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竟然……吞了我的星陨?!这怎么可能?!河图洛书推演出的星力,乃天地法则显化,岂是人力所能吞噬?!”
就在天机子心神失守的这一刹那——
李慕白眼中精光爆射!他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找到你了!”
通过刚才吞噬星陨时那一丝微妙的气机感应,以及《人皇封禅术》对龙脉的共鸣,他清晰地捕捉到了天机子与这星辰大阵、与河图洛书残片最核心的那一丝联系节点!
他没有任何犹豫,将那凝聚了全身力量、吞噬了星陨之力的右拳,并非轰向天机子本人,而是朝着下方承天广场的某处地面,狠狠一拳砸下!
“混沌开天·人皇定鼎!”
轰隆隆——!!!
拳劲穿透地表,直贯地底龙脉!目标并非破坏龙脉,而是天机子借助河图洛书残片,布置在龙脉节点上、用以支撑这星辰大阵的隐秘阵基!
与此同时,他手中玉玺碎片光芒大放,发出如同龙吟般的嗡鸣,全力沟通龙脉,安抚其躁动,并引导其力量,排斥那天机子布下的外来阵基!
“不!!!”天机子瞬间明白了李慕白的意图,脸色骤变,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咔嚓——!”
一声清晰的、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碎裂声响起!
地底龙脉发出一声欢快的长吟,一股磅礴浩大、却不再狂暴的龙脉之气冲天而起,如同洗涤污浊的清泉,瞬间冲垮了天机子布下的部分阵基!
天空之中,那巨大的星辰阵图猛地一颤,光芒急速黯淡,运转出现了明显的凝滞和破绽!
天机子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气息一阵紊乱。阵法被破,他自身也受到了反噬!
“好!好一个混沌道子!好一个人皇气运!”天机子死死盯着李慕白,眼神中的贪婪与杀意几乎凝成实质,“今日之赐,本座记下了!来日方长,我们……后会有期!”
他知道,阵法已破,再纠缠下去,等皇室缓过气来,调动大军和更多高手围剿,即便他有河图洛书残片,也讨不了好。更何况,李慕白展现出的实力和潜力,已经超出了他最初的预估。
放下一句狠话,天机子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流光,裹挟着河图洛书残片,瞬间穿透了变得不稳的星辰大阵,消失在天际。
随着天机子的离去,那星辰大阵彻底崩溃消散,皇城上空恢复了夜色,只有残留的星力波动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承天广场上,一片狼藉,但叛军已然基本被肃清或投降。镇北王与三皇子被禁军拿下,面如死灰。
所有人都用一种如同仰望神只般的目光,看着场中那道缓缓收起法域、脸色苍白却依旧挺立的青衫身影。
是他,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击溃叛党,逼退了神秘强大的天机阁主!
混沌道子李慕白之名,经此一夜,将不再是传奇,而是活生生的神话!
皇帝在侍卫的搀扶下站起身,看着李慕白,目光复杂,有感激,有震撼,也有一丝深深的忌惮。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
突然,李慕白眉头一皱,猛地转头望向皇城东南方向!通过刚刚平复下来的龙脉气运,他清晰地感应到,那个方向传来了一阵极其隐晦、却充满阴冷邪异的空间波动,以及一丝……属于苏婉清的、微弱而焦急的气息!
“广寒仙府……幽冥使者……”李慕白眼中寒光一闪,瞬间明了。天机子退走,但另一边的戏码,才刚刚开始!
他来不及与皇帝等人多言,对着琰王赵琰快速传音一句:“东南有变,我去去就回!”
说罢,身形化作一道青虹,无视皇城禁令,朝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留下满场劫后余生、面面相觑的众人,以及一个被彻底颠覆的皇城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