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的声音带着苦涩,他看到了病根,却看不到药方。
刘策转身,看着两位陷入沉思的顶级谋士。
“在我老家,有一位伟人曾经说过,这天下,是人民的天下。我们这些官吏,是为人民服务的公仆。”
人民是主人?官吏是公仆?
这……这简直是颠覆纲常伦理的惊天之论!
刘策没有给他们过多消化震撼的时间,将两人的思绪拉回现实。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当务之急,是先解决眼前这帮自以为是的世家大族!”
他走到桌案前,铺开一张白纸。
“他们以为掌控了土地、知识和人脉,就能裹挟我?那我就建立一个他们无法染指的新体系!”
刘策的笔尖在纸上划下大字。
国营商号!
“何为国营商号?”周瑜下意识地问道。
“关系国计民生之命脉的产业,皆为国营!”刘策的声音铿锵有力,“未来,我治下的精盐、钢铁、煤炭、军工,乃至所有能影响天下走向的核心产业,都将全部由官府直接掌控,设立专门的商号进行经营,简称‘国企’!”
“如此一来,官府将拥有源源不断的财力,足以支撑军队、兴办学堂、救济万民,彻底摆脱对世家赋税的依赖!他们若是不服,便再也无法用钱粮来要挟我们!”
郭嘉和周瑜彻底呆住了。
一个由官府主导经济,将所有命脉产业收归国有的恐怖蓝图,在他们面前徐徐展开。
刘策不再多言,迅速写下两封密信。
他将其中一封封好,递给一直守在门外的典韦。
“老典,你亲自跑一趟徐州,将此信交给糜家家主糜竺。记住,星夜兼程,人歇马不歇,务必亲手交到他手上!”
“喏!”典韦接过信,二话不说,转身便大步离去。
刘策又将另一封信交给赵云。
“子龙,你持此信,秘密联络并州与司隶所有新上任的官员。让他们发动所有能发动的力量,给我暗中收集司隶各大世家‘通匪、欺压乡里、私藏甲胄’的罪证!”
刘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我要的是能让天下人都闭嘴的铁证!”
赵云的心脏猛地一跳,他郑重地接过密信,躬身行礼。
“云,领命!”
周瑜看着刘策这一连串的布局,从经济命脉的掌控,到针对世家的罪证罗织,一张天罗地网正在悄无声息地张开。
他能感觉到,一场针对整个司隶州的巨大风暴正在酝酿。
然而,做完这一切的刘策,却仿佛瞬间卸下了所有的重担。
他伸了个懒腰,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
“哎呀,忙完了,该休息休息了。”
他转身朝着后院走去,正巧碰到抱着古琴,款款而来的蔡文姬。
“文姬来得正好,我新得了几个西域曲谱,正愁无人与我一同参详,走走走。”
说着,他便拉着蔡文姬,消失在了后院的月亮门后,留下郭嘉和周瑜面面相觑。
郭嘉重新将烟斗塞进嘴里,深深吸了一口。
“这主公……”
周瑜则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知道,主公越是表现得平静,接下来的雷霆手段,就越是猛烈。
……
徐州,糜府。
深夜,书房之内,灯火通明。
糜竺看着眼前风尘仆仆的典韦,再看着桌上那封带着刘策亲笔密信,一颗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
当他拆开信,看到其中附带的那张画满了奇怪符号和比例的图纸,以及信尾那句话语时,他的双手,开始剧烈颤抖。
“成,则糜家与国同休;败,则与我刘策共赴黄泉!”
这哪里是合作的邀请,这分明是一张赌上整个家族性命的生死状!
糜竺彻夜未眠。
他将自己死死关在书房里,反复研究着刘策信中的每一个字,以及那张被命名为“水泥”的制作图纸。
图纸上的配方简单到令人发指,石灰石、粘土、铁粉……这些都是最常见不过的物料。
第二天一早,他便命令最心腹的家仆,在城外一处隐秘的窑厂,严格按照图纸上的配比和烧制流程,进行了第一次试验。
当那些烧制后被研磨成灰的粉末被送到他面前时,糜竺的心情是忐忑的。
他亲眼看着家仆将这些灰色的粉末,与沙子、石子和水混合在一起,搅拌成粘稠的灰色泥浆,然后倒入一个木制的模具中。
一个时辰过去,没有变化。
两个时辰过去,泥浆的表面似乎开始凝固。
当第三个时辰,家仆小心翼翼地敲开木制模具时,一块灰色的人造岩石,完整地呈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一名家仆拿起一柄铁锤,用力砸了上去!
“当!”
一声脆响,那块“人造岩石”上,仅仅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印!
糜竺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猛地冲上前去,用手抚摸着那坚硬冰冷的“石头”,感受着它那无与伦比的硬度,这位见惯了奇珍异宝的商业巨贾,在这一刻,被彻底惊呆了。
用它来修建城墙,坚固百倍,无惧冲撞!用它来铺设道路,平坦如砥,车马如飞!用它来兴修水利,堤坝永固,万世无忧!
它的价值,无可估量!
糜竺颤抖着手,再次展开刘策的信。
信中承诺,将这“大汉水泥”在大汉境内的独家生产经营权,全部交给糜家。所得利润,糜家得七成,官府只取三成!
但,条件也同样苛刻。
糜家必须立刻将家族重心,从徐州全部迁往洛阳。并且,要将家族一半的流动家产,存入刘策即将成立的,一个名为“大汉银行”的机构之中,同时成为大汉第一家“国企”!
糜氏的家族会议上。
“家主!万万不可!这是刘策的陷阱!他就是想用一张废纸,吞掉我们糜家百年的基业!”一名须发皆白的族老痛心疾首。
“我看不见得!”另一名年轻些的管事却激动地站了起来,“冠军侯是何等人物?他给我们这个,是天大的机遇!是让我们糜家,从一个商贾世家,一跃成为帝国支柱的机会!”
争吵声不绝于耳。
“都住口!”
糜竺环视着众人。
“冠军侯非池中之物,其志在天下!我糜竺虽是商人,却也看得懂大势!他要的,不是我糜家这点家产,他要的,是一个能与他风雨同舟,共创大业的伙伴!”
糜竺的眼中,燃烧着光芒!
深吸一口气。
“我糜家,赌了!”
“赌一个万世富贵!赌一个青史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