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蝉缓缓抬起头。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声音带着一股认命的悲哀。
“父母之命,义父之令,便是天。”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她,没有选择。
刘策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再说话。
刘策的脸上,却无半点波澜。
他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外袍,平平整整地铺在了地板上。
他盘腿坐下,声音淡然。
“既然如此,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这样,你也好向王司徒交差。”
貂蝉……彻底愣住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被粗暴地占有,被温柔地对待,甚至被玩弄后抛弃……
但她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
这个男人,明明拥有可以决定她一切的权力。
却选择了……尊重?
“侯爷……”
她下意识地开口,声音带着颤抖。
刘策却没有再看她,只是自顾自地闭上了眼睛,仿佛真的准备就此睡去。
“睡吧。”
貂蝉咬着红唇,在原地僵立了许久。
最终,她默默地爬上那张柔软而宽大的床榻,盖上了锦被。
可她又如何能睡得着?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平稳的呼吸声。
貂蝉侧过身,透过昏暗的烛光,静静地看着地板上那个男人的轮廓。
他真的就那样睡着了。
呼吸悠长而平稳。
没有丝毫的伪装。
从朝中公卿,到一方诸侯。
那些人看着她的目光,无一不充满了赤裸裸的占有欲和贪婪,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唯有此人。
他看她的目光,是清澈的,是平静的。
甚至……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欣赏与……惋惜?
貂蝉的心,乱了。
……
天,蒙蒙亮。
一丝晨光透过窗棂,照亮了房内的微尘。
刘策睁开眼。
“吱呀——”
房门被打开。
清晨微凉的风,带着庭院中草木的气息,涌了进来。
刘策的身影,被初升的朝阳拉得很长,显得孤高而坚定。
他就这样,径直走了出去。
床榻上,貂蝉缓缓坐起身,看着那扇被重新关上的房门,看着那个毫不留恋的背影。
一直以来,她都将自己当成一件可以为义父换取荣华富贵的工具。
她的命运,从来由不得自己。
可就在昨夜。
这个男人,亲手在她那早已被枷锁束缚的心上,凿开了一道裂缝。
……
返回宫殿的路上。
郭嘉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脚步有些虚浮,显然昨晚王允也有安排。
他叼着那根从不离手的烟斗,凑到刘策身边,挤眉弄眼地低声笑道:
“主公,昨夜春宵一夜,滋味如何啊?那小娘子,啧啧,当真是人间绝色啊!”
刘策目不斜视。
“我没碰她。”
郭嘉脚下一个趔趄。
“啥?”
他猛地站稳,一脸的错愕与不解。
“为……为何?主公,您不是开玩笑吧?”
郭嘉的脸上写满了“我不信”三个大字。
“您既知是王允那老狐狸有意攀附,又是为了此女而来。这送到嘴边的肉,岂有不吃之理?这可不像您啊,主公!”
刘策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看着自己这位放浪形骸的首席谋士。
“奉孝。”
刘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
“一具雪白的皮囊,唾手可得,但那不过是短暂的欢愉。”
“我要让她,心甘情愿地站在我身边。”
“收服猛将如此,对待美人亦然。”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了远方那残破的宫殿,望向了更远的天际。
“得天下,更是如此!”
郭嘉脸上的猥琐与不解,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愣愣地看着刘策。
看着自己这位年轻得过分的主公。
良久。
郭嘉对着刘策,深深一揖。
“嘉,受教了!”
郭嘉抬起头。
“御女之道,我……远不如也!”
刘策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继续前行。
刚回到临时充作府邸的宫殿,一名斥候便神色匆匆地冲了进来,单膝跪地。
“启禀侯爷!”
“紧急军情!”
“陈留曹孟德,已尽起麾下大军,绕开我等,正从南面小道西进!其兵锋所指,正是天子所在的……长安!”
郭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曹操……好快的动作!”
……
画面一转。
南阳,袁术军帐。
“砰!”
名贵的案几,被一脚踹翻在地,上面的酒樽器皿碎了一地。
袁术面色铁青,双目赤红,如同暴怒的公牛。
“匹夫!匹夫刘策!屡次辱我!”
“先是孙坚,再是洛阳!他将我袁公路的颜面,置于何地?!”
袁术拔出腰间佩剑,狠狠劈在营帐的柱子上,疯狂咆哮。
“如今他大军远在洛阳,后方常山郡必然空虚!”
“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传我将令!全军北上!给我踏平常山!”
“我看他刘临霄,如何自处!”
帐下,阎象等一众谋士将领,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倒一片。
“主公,不可啊!”
“如今董卓才是天下共敌,我等乃是盟军,岂能自相攻伐?此举必将遭天下人口诛笔伐啊!”
袁术此时早已被嫉妒与愤怒冲昏了头脑,哪里还听得进半句劝。
他一脚踹开面前的谋士,状若疯魔。
“我不管这么多!”
“谁敢再劝,立斩不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