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策转身,大步走出了宫殿。
那件带着他体温与气息的披风,还留在那具香肩上。
“传令!”
早已等候在外的传令兵们,立刻挺直了胸膛。
“命张辽,即刻统帅磐石重步兵,封锁全城各处要道!凡城中尚有西凉乱兵、或趁火打劫之徒,格杀勿论!”
“喏!”
“命典韦,率领羽林神射手,协同所有能动员的兵力,全力救火!优先扑救民宅与粮仓!”
“喏!”
“命赵云,亲率疾风游骑,即刻接管皇宫与所有朝中公卿府邸的防务!保护太后、陛下以及百官家眷安全,不得有丝毫闪失!”
“喏!”
“命郭嘉,立刻组织人手,清点府库钱粮,统计城中人口、伤亡。”
“喏!”
一条条命令,清晰而果决。
原本还带着些许混乱的洛阳城,重新运转起来。
……
城东,一处临时搭建的施粥点。
劫后余生的百姓们,脸上带着麻木与惊恐,蜷缩在角落里。
即便是面对着热气腾腾的米粥,他们眼中也满是戒备与不信。
这些日子,他们见过了太多的兵。
黄巾贼、官军、西凉兵……每一波人,带来的都是灾难。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骚动。
人群分开一条道路。
刘策走了过来。
他身后没有跟着大批的甲士,只有典韦和几名亲兵。
百姓们看到他,下意识地想要跪下,眼中却充满了更深的恐惧。
然而。
只着一身常服的刘策,走到粥棚前,从一名士兵手中,接过了巨大的木勺。
一个约莫五六岁,浑身脏兮兮,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孩童,正呆呆地看着他。
孩子的父母,或许已经死在了这场动乱之中。
刘策蹲下身,亲自为他盛了满满一碗浓稠的米粥,递到他面前。
“吃吧。”
他的声音温和。
孩童愣愣地看着他,又看了看碗里的粥,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接过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刘策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所有惊愕的百姓。
他的声音,传遍了整条长街。
“只要我刘策在此一日,洛阳便无恙一日!”
短暂的寂静之后。
“噗通!”
不知是谁第一个跪了下来。
紧接着,黑压压的人群,如同潮水般,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刘将军……活菩萨啊!”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压抑了许久的哭声,终于汇成了一片感激的海洋。
……
夜,深了。
长乐宫内,烛火摇曳。
何太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白日里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此刻却都化作了一道身影,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是他,在最绝望的时刻,如天神般降临。
何太后玉手轻抚着自己依旧滚烫的脸颊,美眸中异彩连连。
她为自己当初的选择而感到庆幸。
这份赌注,她赌对了。
这个年轻的男人,比她想象中,还要强大,还要可靠。
可……
一种莫名的烦躁与羞怯,又涌上心头。
那道血色密诏里,自己写下的那句话……“一切都听你的”。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救下自己之后,除了那句安慰,那个披上披风的动作,便再无任何异样的举动?
他甚至没有多看自己一眼。
难道……
难道在自己真的老了?已经没有魅力了?
在他眼中,自己仅仅是一个需要被拯救的、徒有其表的太后吗?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依旧光滑如玉的脸颊,心中一阵茫然。
……
“主公。”
郭嘉的声音,打断了刘策的思绪。
他叼着烟斗,走了进来,将一卷竹简放在了刘策面前。
“这是初步的统计结果。”
刘策展开竹简,快速浏览。
“董贼裹挟了少帝、陈留王以及近半朝中公卿西去……”
“城中府库,几乎被搬空,只余下不足一月之粮。”
“缴获西凉军战马三千匹,兵甲无数。”
郭嘉吐出一口烟圈,眼神闪烁了一下。
“主公,董贼虽逃,洛阳虽破。”
“但如今,我们手中,却握着一张最大的王牌。”
他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
“太后,便是我们的大义,我们的正统。”
刘策抬起头,与郭嘉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默契的笑意。
……
次日。
洛阳皇宫。
百官缟素,神情肃穆。
一道珠帘,悬挂在御座之前。
何太后端坐帘后,垂帘听政。
而刘策,一身崭新的朝服,静静地立于御座之侧。
这个位置,本该属于大将军何进。
如今,物是人非。
太后柔弱但清晰的声音,从帘后传来。
“国贼董卓,倒行逆施,祸乱朝纲,火烧帝都,人神共愤……”
她历数董卓十大罪状,声音中带着刻骨的恨意。
随后,话锋一转。
“幸有冀州牧刘策,忠勇无双,率天兵而至,救万民于水火,扶大厦于将倾……”
“今,论功行赏!”
何太后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珠帘,落在了刘策身上。
“传哀家懿旨!”
“封冀州牧刘策,为冠军侯!食邑万户!录尚书事!”
“封赵云为振威将军!‘’
‘’封典韦为奋武将军!‘’
‘’封张辽为平狄将军!‘’
‘’封孙坚为破虏将军!‘’
‘’策封军师郭嘉为侍中!‘’
此封赏一出,满朝哗然!
冠军侯!
这可是当年霍去病封狼居胥才得到的无上荣耀!
录尚书事!
这更是相当于将整个朝廷的中枢,都交到了刘策手中!
司徒王允等一派与董卓有仇的官员,面露喜色。
而一些须发皆白的老臣,则是满面忧色,窃窃私语。
“不可!万万不可!”
一名身着太常官服的老臣,颤颤巍巍地走出班列,跪倒在地。
“太后!刘将军虽有大功,但年岁尚轻,骤登高位,此举有违祖制啊!”
“祖制?”
不等刘策开口,他身后的典韦已经瞪起了牛眼,就要上前。
刘策抬手,用眼神制止了他。
他缓缓走下台阶,来到那老臣面前,声音淡然。
“敢问老大人。”
“董卓乱政,废立天子之时,诸公何在?”
老臣一窒。
刘策的声音,提高了一分。
“吕布虎牢关下,叫嚣挑战,十八路诸侯皆为缩头乌龟之时,诸公何在?”
老臣的脸色开始发白。
刘策的声音,如同雷霆!
“董贼火烧洛阳,百万生民流离失所,哀鸿遍野之时,诸公又何在?!”
“如今,贼寇未灭,国难当头,汉室倾颓!尔等不思如何匡扶社稷,却在这里与我大谈祖制?!”
刘策言罢,目光如电,扫过全场。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所有被他目光扫到的官员,无不低下头,不敢与其对视。
刘策不再看他,转身,对着珠帘之后,长揖及地。
“臣,刘策,领旨谢恩!”
他的声音,响彻大殿,字字铿锵!
“必为陛下与太后,扫平国贼,重振汉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