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完丁幼廷的六点安排,纷纷点头,都表示没意见。
唯独戴宗骞有些犹豫:“小提督,除此之外,我建议你带上一万步卒进京,给朝廷施压。”
丁幼廷摇头:“不行,要是带兵进京的话,那以后就没有缓和的余地,咱还不真成反贼?
放心吧戴叔,只要二舰队和三舰队大得够猛,我安全无虞,这叫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
众人感觉丁幼廷说得有道理,都没了意见,各自下去安排。
接下来的几天里,丁幼廷磨磨蹭蹭拖延时间,不是今天肚子疼,就是明天够感风寒。
一条条电报发往京城,就是拖着日子不去京城。
直到五天后,马格禄从英国买来的四千发炮弹全部运到威海卫,各舰试射没有问题以后,丁幼廷才和张文宣出发。
只要水师三个舰队都补充了炮弹,到日寇沿海霍霍的后手才能实施,或许可以保自己无虞。
他们乘坐刚打捞上来并修理完毕的威远舰,拉着不少物资,一路向北,从大沽口进北京城。
5月1日早晨,二人到达京城,先到海军衙门报备。
破孩子依旧嬉皮笑脸,是来送礼的,不过,这次比上次含蓄多了,直接送银票。
银票好啊,快捷、方便、安全可靠还实惠,小则五十两,多则几百两,把一众海军衙门官员砸蒙了。
一个同僚禁不住心中激动,扯着嗓子呼喊:“小提督大气,谁说我们海军衙门是猪不叼狗不啃的清水衙门?
看看,一百两银票,哪个衙门有这么大油水?
短短两个月,我都收两次大礼了!够花好几年的,别人谁能行?”
另一个同僚紧忙嘘声:“小点声,你想死啊,收礼还收得这么理直气壮?”
“啊对,大家都悄悄的,有钱了也别张扬,我听说,小提督这次回京,好像要被问责!”
“我也听说了,帮办大人和协办大人正在为这事发愁呢,要是有可能,大家都得搭把手,出把力。
主要是小提督仗义,知道我等清苦,要是他折了,以后谁还给咱们送礼?”
“啊对,大家都长点心,家里有关系的,帮着说说好话,我倒是不在意银子多少,主要是享受这种收礼的感觉,爽!”
这一幕,搞得丁幼廷和张文宣都不知道该说啥了,甚至有些毁三观,只得拱手抱拳表示感谢。
随后,二人来到庆亲王和善庆所在正堂,二话不说,直接往两位大人袖筒里塞银票,把俩老头吓得直哆嗦。
“哎呀,幼廷使不得,这不是连累本王犯错吗?一世清誉不保啊!”
丁幼廷眨眨眼:“王爷,区区一万两,不至于吧?”
庆亲王虽贵为旗人王爷,骑马打仗还行,唯独不善理财,又没有啥生意,日子过得挺紧张。
要是给的少,他不一定会要,但一听这么多,顿时捂住袖口,被惊得不轻:“多少?”
丁幼廷见庆亲王那吃惊的样子,不知道是给多了,还是给少了,弱弱回道:“一,一万两。”
“娘咧,这可是本王三五年都挣不来的钱,可以给家里添俩丫鬟婆子了,让福晋好好出去显摆显摆。”
旁边,张文宣还在和善庆较劲呢:“善大人,我和幼廷知道你为官清廉,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这是水师一点心意,不是我俩送的礼,区区五千两,你就收下吧!”
谁知,善庆听完更完蛋,血压突然升高,心跳加快,嗷一嗓子抽了过去。
张文宣大呼一声坏菜,慌忙掐人中,丁幼廷跑过来抚胸顺气,庆亲王给往嘴里灌水,好一阵才把老头抢救过来。
善庆这个没见过世面的,把袖口捂得紧紧的,生怕银票掉了出去,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王爷,您看这事,我是不是不该要?”
庆亲王笑嘻嘻:“给你就拿着,难得孩子们有这份心,本王权当没看见。”
善庆这才擦擦额头汗水,露出一丝笑意,哪有什么绝对的清官,就看给得多不多了,谁见了银子不眼红。
“如此甚好,甚好,老夫可以换套大点的院子住了,家里人多,实在挤不开。”
等俩老头乐呵够了,都冷静下来以后,才觉察到不对,善庆询问:“幼廷,文宣,你俩给我说实话,哪来这么多银子?”
庆亲王更是直接:“莫非偷袭翠屏岛,抢日寇银库的事,真是你们水师干的?”
丁幼廷小脖一拧:“没有的事,别问我,我不知道!”
张文宣深受儒家思想毒害,坚守仁孝礼智信理念,根本不会说谎,支支吾吾,抓耳挠腮,憋得脸红脖子粗,一看就心虚得不行。
他虽然比丁幼廷大十来岁,可也不到三十,这心理素质,完全没法和破孩子相比。
庆亲王和善庆发现张文宣的异样,把丁幼廷拱到一边,开始围攻姓张的,言语很是激烈。
三言两语刺激下去,姓张的就扛不住了,全招了。
“两位大人恕罪,卑职有罪,翠屏岛之事,确实是我们干的,还请高抬贵手,不要治我们的罪啊!”
庆亲王蹬蹬倒退两步,惊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果然如此,说,你们弄回来多少银子?花了多少,还剩多少?”
丁幼廷这个气啊,抬手拍打张文宣:“哇呀呀,猪队友,死叛徒,打死你!”
善庆一把抓住破孩子脖领子:“呦呵,当着我和王爷的面,你小子想反天不成?给我老实点。”
丁幼廷没辙了,拱手告罪:“咳咳,是卑职孟浪了,请善大人恕罪!”
“一边待着,不准说话,不准动!”
然后,俩老头继续盯着张文宣问话:“说,必须把银子的事说明白!”
张文宣无奈:“这个,共弄回来七百多万两,水师战船修理、升级、购买炮弹等各项事务开支,已经用了小一半。
现在账上,就剩下四百多万两了。”
丁幼廷捂脸,感觉没法活了,以后出门绝对不能带张文宣这个蠢货,他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把自己卖了个底掉。
俩老头四目相对,纷纷倒吸一口凉气,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七百多万两,那得是多少银子?
大清全国一年的赋税收入不过八千万两,水师一下子弄来了十分之一,叫人如何不震惊。
这哪是什么水师将领,纯粹就是混世魔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