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小岛的荆条丛中,突然响起一阵魔性的角声,大家一听就知道是丁幼廷吹的。
紧接着,四千名清军士兵穿着荆条草鞋,从隐蔽处冲了出来,像潮水般涌向日军。
他们的草鞋在冰面上摩擦力极大,跑得又快又稳,三十来米的距离,眨眼间便到,快速冲进鬼子堆里。
他们拉动枪栓,开枪,点名,然后重复这个动作,行云流水,十分丝滑。
而手脚发麻的鬼子们,惊恐得摘下别后快枪,鼓捣半天才把枪端正,然后活动不听使唤的手指。
等有知觉了,才扣动扳机,然后一看,射偏了。
一百八十度趴着和躺着的射击角度,毫无准头,不待开下一枪,就被一颗清军的子弹击中,见了太奶。
更有一些清军士兵,用不惯快抢,拎着大刀片,四处给人放血,一秒钟能挥出好几刀,比枪快多了。
刘超佩不顾丁幼廷阻拦,也拎着大刀冲了上去,直奔伊藤一郎和中村二郎。
这俩鬼子哆嗦着扣动扳机,因为视线和射击角度的问题,没有打中,然后,没有然后了。
二人再没机会开第二枪,伊藤一郎被刘超佩一刀剁了脖子,鲜血流了一地,死的不能再死。
中村二郎这个怂货,在极度惊恐中直接求饶:“我投降,不要杀我,呜呜,投降!”
刘超佩一愣,也怕继续打下去,自家兵卒伤亡太大,便改了主意,一把拉起中村二郎,将大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伊藤一郎已死,你是他们的最高长官,下令让你的兵放弃抵抗,否则,现在就割了你的喉咙!”
中村二郎本就胆小,不愿意参加这么狗血的战斗,更不愿就此死去,只得乖乖就范。
“我是中佐参谋官,我命令全军放弃抵抗,都不要打了,再打下去,咱全得死!”
日寇兵卒们也知道自己的糟糕状况,这种手脚发麻,不是趴着就是躺着的姿势,和站着的那些清兵拼命,于送死无异。
大部分感觉抵抗无望,举手双手投降。
也有一些顽抗分子,用哆嗦的双手,放着打不准的枪,做着徒劳的抵抗,最后被清军一一射杀。
日头渐渐爬高,天鹅湖的冰面到处是血腥。
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日军尸体,有的被马刀砍中要害,鲜血在冰面凝结成暗紫色的硬块。
清军兵卒们踩着荆条草鞋,在冰面上小心翼翼地搜索,看见哪个不听话,直接点名。
草鞋的纹路和尖刺牢牢咬住冰面,哪怕踩到结冰的血渍,也稳稳当当。
等所有鬼子都不反抗了,他们才抽出鬼子鞋子上的鞋带,挨个给他们反手捆绳;
另有一些兵卒,清缴那些战死日寇的武器弹药。
岸边的张德发没想到小岛上的袍泽这么猛,也带入冲出了小树林,在岸边来回游曳。
有个别不肯投降,往岸边爬的日寇,被他们一一射杀。
这样的场景,在天鹅湖各处不断上演,直到中午,才给全部日寇捆绳完成。
战后清点,此战清军伤亡五百多人,损失不算小。
共俘虏了日寇两千八百人,歼敌一千一百多,缴获各种武器弹药无数。
丁幼廷站在湖边,看着被绑成一串的俘虏,眉头微皱:“这些人,都是打过威海卫的凶手,不能轻易饶了他们。
张德发,派你手下一千弟兄,悄悄押解这些俘虏回威海卫,不要向外走漏消息。
到地方后,将他们交给张文宣,用他们去做苦力,累死拉倒。”
张德发领命,立刻让麾下兵卒,将俘虏分批次押上事先准备好的骡车。
俘虏们蜷缩在车里,有的还在低声啜泣,有的则恶狠狠地瞪着清军士兵,却不敢有丝毫异动。
他们实在无法相信,一月前,一触即溃的大清陆军,怎么突然一下子这么能打了。
不,他们不是能打,而是用了各种龌龊的手段,偷袭、下药、雪崩、穿草鞋,天呐,这是正经军人该干的事吗?
碰上这群玩意,即便有再强的战力,也都发挥不出来,如之奈何?
打发完俘虏,丁幼廷拍拍刘超佩和张德发肩膀:“打得不错,此战给你们记头功。”
刘超佩也算实诚,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行,此战的关键,在小提督的草鞋上,末将怎敢居功!”
张德发也是如此:“小提督,什么功劳不功劳的,只要打仗痛快就行,俺老张以后就跟你混了!”
“行了,给你们,你们就拿着,我功劳再多也没用,官升上去还得被撸下来。
嗯,下次回到京城,估计陛下还得找茬,问我进门先迈的左脚还是右脚。
他们这么搞,即便我功劳再多又有什么用?禁不住他们耍赖啊!”
众人听完,哈哈大笑,感觉小提督也挺委屈的。
不过,这种不揽功的上司,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二人再次跪倒在地:“末将谢小提督让功!”
丁幼廷摆摆手,感觉无所谓:“走,事不宜迟,带剩下的三千多弟兄,去鬼子军营!”
刘超佩一拍大腿,光顾着抓俘虏了,这才想起来,还有一大块香喷喷的肥肉没吃呢。
三个旅团的军营,那里边都得多少物资,得有多少从各地抢来的财货?
三人翻身上马,朝着荣成县城进发,一路上,不少百姓听到消息,纷纷从家里跑出来,站在路边看稀罕。
“娘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咱清军也打胜仗嘞!”
“谁说不是呢,你看,这伙子人,马褂上印着北洋水师字样,居然跑日寇军营里去了,肯定是打赢了!”
“说起北洋水师,我想起件事,据小道消息流传,说咱们荣成有可能被划到北洋水师之下。”
“还有这事?要真是如此,荣成可要变天了。
对了,北洋水师谁的官最大,咱得提前巴结巴结,好打开门路!”
“好像叫什么丁幼廷,丁汝昌的次子,十七岁的孩子。”
“咦,那刚才骑着大马过去,一笑挺贱的那个,是不是丁幼廷?”
“娘咧,还真是,我在朝廷邸报上见过他的画像,好像就长这模样!”
“那还等啥?快,巴结他,咱也去日寇军营,不能让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