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的马车在官道上疾驰,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单调而沉闷。林砚靠在车壁上,肩头的毒伤已被秦峰军中的军医处理过,虽不再渗血,但残留的毒素仍让他阵阵眩晕。他指尖摩挲着袖中那枚玄铁令,纹路硌着掌心,如同楚晚晴临终前决绝的眼神,时刻提醒着他这场胜利背后的牺牲。
太子赵珩被铁链缚在对面,昔日的矜贵荡然无存,发髻散乱,锦袍沾满尘土,却依旧梗着脖颈,眼神阴鸷:“林砚,你以为陛下会信你?他早已默许我献祭文曲星,你拆穿我的阴谋,不过是断了大靖的生路。”
林砚缓缓睁开眼,目光平静却带着穿透力:“陛下或许忌惮星象之说,但他更清楚,民心才是国之根本。你屠戮忠良、勾结蛮族,早已失了民心,即便献祭我,也换不来真正的太平。”
“民心?”太子嗤笑一声,“乱世之中,民心值几斤几两?唯有权力,才能掌控一切!”
林砚不再与他争辩,转头望向车窗外。沿途的村庄一片萧瑟,田埂上看不到耕作的农人,偶有逃难的百姓扶老携幼,脸上满是惶恐——蛮族的兵锋虽暂未波及京城周边,但战乱的阴影早已蔓延开来。
马车驶入京城时,天色已近黄昏。城门处戒备森严,禁军手持长枪列队,见到秦峰的军旗才放行。街道上行人稀少,店铺大多关门歇业,唯有巡逻的士兵往来穿梭,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皇宫紫宸殿内,灯火通明。大靖皇帝高坐龙椅之上,面容威严,鬓角已染风霜。殿下两侧,文武百官分列而立,神色各异。
林砚与秦峰押着太子走进大殿,跪拜行礼:“臣林砚、秦峰,参见陛下!”
太子猛地挣脱禁军的束缚,匍匐在地,高声哭喊:“父皇!儿臣是被林砚陷害的!他勾结蛮族,伪造证据,意图谋反啊!”
皇帝目光沉沉地扫过太子,又落在林砚身上:“林砚,太子所言,是否属实?”
“陛下明察!”林砚抬头,目光坦荡,“太子篡改星象、罗织罪名陷害臣,勾结暗影楼、挑起蛮族入侵,意图谋逆篡位,臣有玄铁令、蛮族密信等物证,还有秦将军及北境将士可为佐证!”
秦峰立刻上前,将玄铁令、密信等物呈给内侍,转呈皇帝。
百官见状,议论纷纷。有人面露震惊,有人窃窃私语,还有几位太子党的官员想要为太子辩解,却被皇帝冷厉的目光逼退。
皇帝翻阅着密信,手指微微颤抖,脸色越来越沉。良久,他将密信重重拍在龙案上,怒喝一声:“逆子!你可知罪?”
太子浑身一颤,不敢再狡辩,只是不停地磕头:“父皇饶命!儿臣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求父皇再给儿臣一次机会!”
“机会?”皇帝站起身,龙袍下摆扫过案几,“你害死忠良、引发战乱,让百姓流离失所,还有何颜面求机会?”他看向殿外,“来人!将逆子赵珩打入天牢,严加看管,择日问斩!”
禁军立刻上前,将瘫软在地的太子拖了下去。太子的哭喊声响彻大殿,渐渐远去。
处理完太子,皇帝的目光再次落在林砚身上,语气缓和了些许:“林砚,你遭此大难,却能沉冤得雪,还揭穿了逆子的阴谋,护国安民,功不可没。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林砚叩首道:“陛下,臣不求赏赐,只求陛下能彻查此事,为蒙冤之人平反昭雪;同时派兵增援北境,抵御蛮族入侵;另外,臣还有一事恳请陛下恩准。”
“你说。”
“臣的同窗苏清漪、沈惊鸿,因卷入太子谋逆之事,至今下落不明,臣恳请陛下允许臣派人寻找他们的下落。”林砚的声音带着一丝恳切。
皇帝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准奏。朕即刻下旨,为蒙冤之人平反,同时命镇北侯率军增援北境。至于苏清漪和沈惊鸿,你可调动禁军之力,全力寻找。”
“谢陛下!”林砚心中一松,连忙叩谢。
就在此时,殿外忽然传来内侍的急报:“陛下!不好了!后宫突发大火,淑妃娘娘的宫殿被烧毁,淑妃娘娘下落不明!”
皇帝脸色一变:“什么?快传旨,全力救火,务必找到淑妃!”
林砚心中一动,淑妃是太子的生母,太子谋逆失败,淑妃宫殿便突发大火,此事绝非巧合。他抬头看向皇帝,只见皇帝眉头紧锁,神色复杂,似乎早已预料到什么。
大殿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起来。林砚知道,太子虽已被擒,但皇宫深处的暗流,并未就此平息。淑妃的失踪、皇帝的态度、尚未平息的战乱、下落不明的苏清漪和沈惊鸿……这一切,都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或许正在悄然酝酿。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疑虑。无论前方有多少荆棘,他都必须走下去——为了那些牺牲的人,为了天下苍生,也为了查明所有真相。
宫阙之上,夜色渐浓,星光黯淡。一场新的风云,正在大靖的朝堂之上,缓缓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