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的心跳突然快得发疼。这不是恐惧,是某种更滚烫的东西。像是第一次在考古报告里看见未知文明四个字时的震颤,像是苏瑶举着摄像机说我要记录下你发现的每个瞬间时的心跳。
跟上。他回头对苏瑶笑了笑,登山靴踩碎了一丛野菊。
苏瑶望着他被晨光照亮的侧影,喉间滚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她摸了摸胸口的工作牌,那里贴着和林羽在敦煌的合照。照片里他举着修复好的飞天残片,她举着摄像机,两人的影子在戈壁滩上叠成一团。
山风卷着金属味的雾气涌来,吹得她的马尾辫猎猎作响。她握紧摄像机,镜头对准前方那个越走越远的身影。在取景框里,林羽的冲锋衣后背印着研究所的标志,在灰紫色的雾里,像一点不肯熄灭的星火。
晨雾未散时,考古队已在秦岭深处跋涉了两个小时。林羽走在最前面,登山靴碾过潮湿的腐叶,每一步都带着沉郁的闷响。他脖颈后的碎发被山风掀起,露出耳后一道淡白的疤痕。那是三年前在敦煌莫高窟崖壁坠落时留下的,此刻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
林教授,您看。身后传来苏瑶的轻唤。这位考古队唯一的女研究员正半蹲着,指尖悬在一块平板电脑上方。屏幕上的卫星定位图标从闪烁的绿点突然坍缩成雪花噪点,GpS信号彻底没了。
林羽回头,苏瑶束起的马尾辫沾着晨露,浅褐色的冲锋衣前襟还别着个微型摄像机。她总说考古现场的每一秒都该被记录。他注意到她眼尾的细纹在雾中显得更淡了些,大约是昨夜只睡了三小时的缘故。
老张,您的对讲机呢?林羽提高声音。队伍中段,穿深灰色耐磨登山服的中年男人闻声回头。张建国,考古队队长,四十七岁,皮肤被高原紫外线晒成古铜色,左眉骨有道斜贯的疤痕,据说是十年前在罗布泊被飞石砸的。此刻他正扯着对讲机天线,喉结在褪色的红围巾下滚动:老样子,滋滋响,半句人话都收不着。
林羽的掌心沁出薄汗。他从背包侧袋摸出那枚青铜罗盘。这是他爷爷传下来的老物件,今早进山时,原本稳如钟摆的磁针突然开始震颤,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了脖颈。此刻磁针转得更快了,青铜表面竟泛着不正常的温热,烫得他指尖发疼。
大家停一下!张建国突然抬手。队伍应声顿住,山风卷着松针的腥气灌进领口。张队长摘下旧军帽,露出剃得极短的灰白头发:我知道林教授发现的异常很诱人,但现在电子设备全废,连指南针都抽风。他指了指林羽手里的罗盘,这地方磁场肯定有问题。再往里走,万一遇到塌方或者野兽,连求救信号都发不出去。
几个年轻队员低声附和。负责后勤的小周搓着冻红的手:我手机刚才自动关机了,现在按开机键都没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