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年的现场照片里，墓门石锁上分明有道新鲜的撬痕。
和1985年刘邦墓穴被盗案中赵老大描述的“三棱钢钎”痕迹如出一辙。
“那次发掘最珍贵的收获，是出土了一套错金银铜车马器。”
孙茂才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前排，“当时有位年轻同志提出，车马器的纹饰与同时期器物存在差异，可能是后世修补。我记得很清楚，那孩子姓周，现在应该在省博当副馆长了吧？”
台下响起低笑。
林宇顺着孙茂才的视线看过去，人群里确实有个戴圆框眼镜的中年人在点头，表情有些尴尬。
他忽然想起赵老大说过的话：“孙茂才最会捧高踩低，你要是顺着他，他能把你夸成祖师爷；你要是敢质疑……”
老人当时没说完，但喉结动了动，像在吞咽什么血腥的回忆。
“后来我们用x射线探伤仪验证，证实车马器的纹饰是汉代原工。”
孙茂才的声音陡然拔高，“这说明什么？说明考古工作容不得半点想当然！年轻人要多学，更要多听。”
掌声如潮。
林宇却盯着孙茂才攥着讲稿的手。
指节泛白，指甲缝里有一道极细的黑渍，像是没擦干净的墨汁。
他忽然想起在孙茂才研究室窗外看到的场景：老人站在保险柜前，保险柜里露出半卷帛书，泛黄的纸页上写着“天命玺”三个朱砂大字。
“孙教授，关于您提出的‘汉代诸侯王墓殉葬制度延续性’，我有个问题。”
提问环节，后排站起个穿牛仔外套的女生，马尾辫在脑后晃了晃，“您提到刘邦长陵的殉葬品组合与梁王墓高度相似，但根据《水经注》记载，长陵在西汉末年曾遭大规模盗掘，部分器物可能流入民间。您认为这种情况下，两者的相似性是否还能作为制度延续的证据？”
林宇心尖一颤。
这个问题恰好戳中了1985年盗墓案的核心。
如果长陵本就有部分文物流失，那么当年所谓的“被盗”，会不会是孙茂才为了掩盖自己私吞文物而伪造的现场？
孙茂才的嘴角抽了抽，很快又堆起笑：“小同志的问题很有锐气，但《水经注》的记载多有夸张。长陵的封土结构我亲自考察过，东汉末年的盗洞根本触及不到主椁室。至于器物相似性，这正是汉代‘事死如事生’观念的体现……”
女生还要追问，主持人已经举起了提示牌：“时间有限，最后一个问题！”
林宇摸出手机，假装拍照，镜头却对准孙茂才的皮鞋。
那是双手工定制的黑皮鞋，鞋跟内侧有块磨损。
和三天前在孙茂才住所外监控里拍到的，那个深夜进入小区的神秘人影的鞋印完全吻合。
散场时，孙茂才被围在人群中央。有个戴翡翠镯子的老太太举着请柬：“茂才啊，下周末的文物鉴定会，你可得给我撑个场。”他接过请柬时，袖扣闪过一道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