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吕家暗卫的尸体被甩进偏殿,脖颈处插着半截断箭。陆明川望着那尸体圆睁的双眼,忽然想起在遗迹密室里看到的那句玺在,则两界明;玺碎,则万劫暗。他低头看向怀里的檀木盒,指尖轻轻抚过盒盖上的云雷纹。
那纹路里似乎藏着细微的震颤,像某种活物在呼吸。
张先生,陆明川忽然开口,你说过,有些秘密知道了会招杀身之祸。可你还是帮了我们。为什么?
张良望向墓穴外的夜空。透过坍塌的穹顶,能看见半轮残月悬在云间,像块浸了血的玉。我年轻时遇过个方士,他轻声说,他说我有帝王师的命,却无的运。可方士没说,这命里会闯进两个不属于这时代的人……他转头看向苏然,那日在营帐后,你问我天命玺与盘古何干,眼里亮得像着了火。我忽然觉得,或许这,从来不是某个人的,是该让该看见的人看见。
苏然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她伸手擦了擦眼角,从陆明川怀里接过檀木盒:那我们就赌一把。带着它,找密道,然后……
然后,陆明川扯下自己的外袍,裹住苏然的肩,你负责研究怎么用它回现代,我负责挡刀,张先生负责出主意。他冲张良笑了笑,就像之前在森林里躲监视,在遗迹里破机关那样。
张良弯腰捡起脚边的断戟,将带血的戟尖指向逼近的人影:林公子可知,当年沛公入咸阳,我劝他财物无所取,妇女无所幸。那时他问我,我说为了让天下人看见,谁才是该执天命的人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混着远处的喊杀声撞进所有人耳朵,今日,我们便让这些争玺的人看看。真正的天命,从不在玺里,在执玺者的胆魄里!
苏然突然踮脚吻了吻陆明川的嘴角。陆明川愣住时,她已经抱着檀木盒冲向西侧耳室,边跑边喊:密道!快!
陆明川和张良对视一眼,同时举起武器。陆明川的短刀上还沾着敌人的血,张良的断戟尖挑着半片铠甲。他们背靠背退向耳室,听着身后苏然用洛阳铲敲击石壁的声响。
咚、咚、咚,第三下时,石壁发出沉钝的轰鸣,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
张良推了陆明川一把。陆明川刚要冲进洞,却见张良转身迎向涌进来的人群,断戟在火光里划出银亮的弧。
张先生!陆明川喊。
我替你们拖延片刻。张良头也不回,记住,若能回现代……他的声音被喊杀声淹没,只余下半句话飘进洞来,替我看看,后来的月亮,可还像此刻这般圆。
苏然在洞里拽住陆明川的手腕:他说过密道能通后山!快走!
陆明川最后看了眼张良的背影。
那个总摇着羽扇的身影,此刻正被十数把长戟围住,素白的中衣已经红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