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开始飘来若有若无的腥气，像是什么腐肉混着泥土的味道。
苏然的冲锋衣口袋里传来震动。
是她的老式机械罗盘，指针正在疯狂旋转，仿佛被某种强大的磁场干扰。
陆明川突然停下，抬手挡住她的视线。
在两棵合抱粗的楠木之间，一道青石门框从藤蔓中显露出来。
这门……我们来的时候没见过。苏然后退半步，后腰撞在树干上。
她记得在鹰嘴崖，他们只发现了一堆坍塌的石墙，哪有这种保存完整的石门？
陆明川摸向门扉，指尖刚触到冰冷的石面，门内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机关启动的声音，又像是某种生物的骨节错动。
别碰！
苏然拽住他的手腕，我看过《水经注》里的记载，古代方士常以石门为阵眼，连通阴阳两界……
那你说我们现在在哪儿？
陆明川转身，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滴进衣领，现代？还是……阴界？
苏然被问得哑口无言。
她望着陆明川泛红的眼眶。
这个总说历史是死人的故事的男生，此刻像只被关进陌生笼子的困兽。
他们从高中历史社就结伴，一起在敦煌看飞天，在殷墟摸甲骨，可那些都是隔着玻璃的，哪像现在这样，连呼吸的空气都带着陌生的腥气。
或许……这门是回去的路？
陆明川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刚才的穿越可能就是通过它。我们进来时没注意，现在要出去，可能得再走一次。
苏然摇头：《太平广记》里说，穿越来的人若再触机关，要么魂飞魄散，要么困在时空裂缝里……
她声音渐低，因为看见门扉上的裂痕又扩大了几分，渗出的液体正沿着门柱往下淌，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
陆明川蹲下身，用折叠铲挑开那滩液体。
在铲子触碰的瞬间，液体突然冒起青烟，腐蚀出一个焦黑的小坑。
是尸毒。他的声音发涩，古代大墓才会用这种东西防腐。
苏然的后颈泛起凉意。
她想起导师说过，秦汉时期的贵族墓葬常以活人殉葬，棺椁周围会灌注混合了尸毒的生漆，防止盗墓贼靠近。
难道他们此刻正站在某个大墓的封土之上？
那门……该不会是墓门吧？
她声音发颤。
陆明川没回答。
他望着石门上斑驳的刻痕，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翻背包，取出一本《秦汉建筑考》。
翻到墓门制式那页，照片上的石门和眼前这道几乎一模一样——云雷纹、兽面纹、闭合处的楔形榫头。
如果是墓门，那门后应该是墓道。
陆明川合上书本，但我们刚才是从现代穿越来的，这门可能是连接两个时空的节点。
苏然突然抓住他的手，指向石门下方：看！你看下面那里！
在门扉与地面的缝隙里，卡着半片陶片。
陆明川捡起来，陶片内侧的釉色让他瞳孔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