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警官眯起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远处那棵松树的枝桠确实有些异样。最下面的枝条朝凹地方向压着,像是被人扶过。小王,你带两个人去那片凹地设绊马索。他拍了拍腰间的对讲机,动作快,天擦黑前必须弄完。
吴煜跟着陈教授进主墓室时,后颈沁出一层薄汗。他能感觉到刘邦和张良的灵魂在头顶盘旋,像两团温热的雾。祭台上的错金银铜犀尊在暮色里泛着幽光,吴煜蹲下来用草席裹它时,指尖触到犀角上一道极细的刻痕。那是刘邦昨晚在灵魂空间里提过的,朕当年猎获的第一头犀牛,角尖撞在青铜祭器上留的印。
小心它的前蹄。张良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清清淡淡的,蹄子内侧有活扣,搬动时别压着。
吴煜的手悬在半空。他想起白天整理文物时,陈教授对着犀尊皱眉:奇怪,这底座怎么不对称?原来玄机在这儿。他顺着犀蹄内侧摸,果然摸到个米粒大的凸起,轻轻一按,底座的铜片弹开条细缝。里面塞着片丝帛,隐约能看见朱笔写的军粮调运四个字。
小煜?陈教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发什么呆?
吴煜猛地合上活扣,心跳快得要冲出喉咙。他抓起草席三两下裹住犀尊,抬头时脸上已经堆起笑:没事,就是觉得这犀尊沉得邪乎。他吃力地抱起那尊半人高的青铜器,草席擦过祭台边缘,发出刺啦一声响。
等他们把犀尊搬进耳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李警官带着警员在陵墓外的树林里布下五处观察点,每处点上都藏着个警员,身上盖着枯枝败叶。吴煜站在耳室门口,望着李警官给最后一个警员调整望远镜的角度,忽然想起二十分钟前刘邦说的话:那些贼带了铁镐,当心他们挖地道。
李警官!他又喊了一嗓子,声音在夜色里撞出回音,检查陵墓周围的土质!盗墓贼可能挖地道!
李警官转身时,帽檐下的脸绷得像块铁:小同志,你今天怎么跟开了天眼似的?
吴煜干笑两声,摸了摸后颈:我……我之前看过《盗墓笔记》,里面说贼都爱挖地道。
李警官没接话,只冲两个警员挥了挥手:去,拿洛阳铲在周围打十个探洞。他瞥了吴煜一眼,目光里多了丝探究,要是真有地道,算你记一功。
耳室里传来陈教授的轻咳。吴煜走进去,看见老教授正借着应急灯的光,用软毛刷清理陶俑的衣纹。暖黄的灯光照在他花白的头发上,照出几缕银丝在颤抖。小煜啊。陈教授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做了四十年考古,头回觉得……文物不是死的。他指尖抚过陶俑腰间的玉璧,它们好像在说,守住我,守住那些没说出口的故事。
吴煜摸了摸裤袋里的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