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陵墓入口,冷冽的夜风便灌进领口。吴煜眯眼望去,月光下的空地上,李警官正揪着个盗墓贼的衣领,对方的黄胶鞋在地上拖出两道泥印。旁边的警员小王举着手电筒,光束扫过三四个缩成一团的盗墓贼,他们的工具包散在地上,洛阳铲、黑驴蹄子滚得到处都是。
“赵虎呢?”李警官的声音像淬了冰,揪着盗墓贼衣领的手又紧了几分,“老子盯着你们进的陵,出来就少了一个?”
那盗墓贼被勒得直翻白眼,喉间发出咯咯的声响:“虎哥说……说他去后面林子解手,再没回来……”
李警官松开手,盗墓贼瘫在地上猛咳嗽。小王凑过来,手电筒光束晃向陵墓后方的黑黢黢的树林:“李队,我带人去追?”
“追个屁!”李警官踹飞脚边的洛阳铲,金属撞在石头上发出刺耳的响,“这林子连本地人都容易迷路,黑灯瞎火的,赵虎要是存心躲,天亮都找不着。”他转身看向吴煜,眉间拧成个疙瘩,“小同志,你跟陈教授说一声,今晚加派人手守陵。赵虎这孙子狠着呢,上次在陕西盗唐墓,为了抢玉腰带,把望风的兄弟都捅了。”
吴煜的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想起赵虎那张横肉堆垒的脸,还有今早对方看陪葬品时,眼里那股子要把文物生吞下去的贪婪。转头再看陵墓内,刘邦和张良的身影已经隐入黑暗,只余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
“知道了,李队。”吴煜攥紧笔记本,指节发白,“我这就去跟陈教授说。”
他转身往陵墓里走,刚跨过石门,背后突然传来细碎的响动。吴煜猛地回头,只见月光照不到的树影里,有个黑影闪了闪。那身影佝偻着,像只缩成一团的老鸦。是赵虎!
吴煜的呼吸一滞。他看见赵虎的右手按在腰间,那里鼓起一块,像是藏着把匕首。对方也发现了他的目光,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吴煜清楚地看见赵虎咧开嘴,露出泛黄的牙齿,喉结动了动,无声地说了句:“等着。”
夜风卷起地上的枯叶,擦过吴煜的脚踝。他突然想起陵墓内刘邦说过的话:“用兵之道,先察敌情。”此刻的他,终于明白古人说的“危机四伏”是什么滋味。脚下是两千年前的汉砖,头顶是1985年的月亮,而暗处有双眼睛,正盯着他和那些承载着千年秘密的文物。
“小煜?”陈教授的声音从陵墓内传来,“你在发什么呆?快来看看这个弩机,刻着‘少府’二字,应该是宫廷作坊造的。”
吴煜深吸一口气,把赵虎的威胁暂时压进心底。他低头看向笔记本,上面张良的字迹还未干透:“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或许古人的智慧,能帮他度过这场危机。
他迈步走向陵墓深处,火把的光重新照亮脸庞。背后的树林里,赵虎的身影已经消失,但吴煜知道,这不是结束。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