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心里顾忌多。樊哙的拇指轻轻摩挲林晓手背,你怕我是武夫,配不上你这读过书的姑娘;怕跟着我要守一辈子宫墙;怕……怕有朝一日你想回那个什么,我拖你后腿。
他突然笑了,露出两排白牙,可我樊哙别的不会,就会守着人。你要读书,我给你搬书案;你要查案,我给你当刀;你要回现代……他喉结滚动,我就跟着你去,大不了学你说的那些、,总能学会的。
林晓眼眶发热。晚风卷起一片梧桐叶,掠过她鬓边。她望着樊哙眼角的皱纹,突然想起现代时看过的老照片。
爷爷和奶奶坐在藤椅上,爷爷的手也是这样,粗糙却温暖。
你……你怎么知道我想回现代?她声音发颤。
樊哙从怀里摸出个布包,打开是枚银色的小物件。那是她穿越时戴的手表,早在上次洗澡时掉进了铜盆,她以为找不着了。那天在你屋里收拾东西,见它卡在床缝里。他小心地把手表放进她掌心,你总对着它发呆,我就猜……这是你从家乡带来的宝贝。
林晓捏着手表,金属表壳还带着他体温的余温。她想起这些年每次她望着月亮出神,樊哙总会默默送来桂花酿;每次她对着现代书里的公式皱眉,他就蹲在旁边帮她研墨;连她自己都忘了的小物件,他却替她收着。
樊大哥……她轻声唤他,这声终于带了些哽咽,我不是嫌弃你。只是……只是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留下。
樊哙伸手替她擦掉眼角的泪,指腹蹭过她湿润的睫毛:我不要你现在回答。他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落叶,我就在你身边守着,守到你想清楚那天。守到你说留下,或者说要走.不管哪样,我都陪着。
夕阳已经沉到宫墙下,最后一缕光落在樊哙的护心镜上,折射出细碎的金斑。他转身要走,又突然停住,从腰间解下那柄跟随他二十年的玄铁剑:这剑是我十六岁杀了头野猪换的,后来跟着陛下打天下,砍过七杆楚旗。他把剑穗塞进林晓手里,你收着,就当……就当我给你的信物。
林晓攥着冰凉的剑穗,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风卷起满地落叶,像一群金色的蝴蝶追着他跑。她低头看手表,秒针还在滴答滴答走.
这是现代的时间,可此刻掌心的温度,分明是汉朝的。
廊下的铜铃突然叮当作响。林晓抬头,见月亮已经爬上东墙,像枚温润的玉盘。她摸了摸腰间的剑穗,忽然想起戚夫人常说的话:这宫里的真心最金贵,碰着了可别松手。
夜风拂过她的发梢,带来远处御膳房飘来的桂花香。林晓望着樊哙消失的方向,轻轻笑了。或许有些答案,不必急着找。至少此刻,她不想松手。
残阳将椒房殿的飞檐染成血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