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颤抖着接过去,喝了一小口,突然跪在地上,老泪纵横:汉王圣明!义主菩萨心肠!
周围的百姓跟着跪下来,此起彼伏的谢义主声浪像潮水般涌来。林晓慌忙去扶老汉,却被他攥住手。
那双手的指节像老树根,掌心全是裂开的血口。
义主,老汉吸了吸鼻子,庄里还有三十多个娃子,都饿得说不出话。您带来的粮……能不能先分些?
林晓转头看向樊哙。樊哙立刻点头:末将这就让人把马车上的粮卸了,按户分。他顿了顿,又压低声音,义主,这粮是汉王拨的军粮,总共就十车……
全分了。林晓打断他,没了粮,咱们再想办法。可要是没了人,要粮何用?
樊哙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咧嘴笑:得嘞!末将这就去办。他转身时,铠甲在夕阳下闪着微光。
原来他不知何时,又把那副沉重的铠甲套上了。林晓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明白他为何总穿着铠甲:这副甲胄下裹着的,是比钢铁更硬的脊梁。
夜色降临时,庄子里升起几堆篝火。林晓坐在草堆上,看着百姓们捧着粮袋掉眼泪,听着小女娃啃麦饼时咔嚓咔嚓的声响,忽然想起现代的自己。
那时她总抱怨公司楼下的星巴克排队太久,却从未想过,原来能痛痛快快喝口水、吃饱饭,已是这世间最珍贵的福气。
义主,樊哙端着碗姜茶坐过来,明日咱们去下一个庄子?
林晓裹了裹身上的粗布斗篷,得赶在秋种前把水渠修好。对了,我前日翻《汜胜之书》,里面说用区种法能抗旱……等水脉稳了,咱们教百姓怎么挖坑下种。
樊哙把姜茶往她手里塞了塞:义主放心,末将带的士兵都会听你调遣。就是……你这细皮嫩肉的,别累坏了。
林晓低头喝姜茶,滚烫的茶水模糊了视线。她忽然想起大纲里写的民间声望逐渐提高,可此刻她心里最清晰的,是掌心那层新磨出的茧。
那是她和这个时代,最真实的联结。
远处,篝火映着百姓的笑脸。有人开始哼起民谣,调子破破烂烂的,却比任何乐章都动人。林晓望着跳动的火焰,忽然觉得,或许她早已找到了比更重要的事。
在这焦土上,种一片希望。
暮春的风裹着玉兰香钻进掖庭,林晓踩着满地碎琼般的花瓣往戚夫人的漪兰殿去。前两日宫娥来传,说戚夫人备了谢礼要当面给她,这会子日头正软,檐角铜铃在风里叮咚作响,倒像替人悬着半颗期待。
推开门时,戚夫人正站在廊下绞帕子。葱绿罗裙被风掀起一角,露出月白中衣的滚边,腕间玉镯碰出细碎的响。见了林晓,她眼睛倏地亮起来,帕子“啪”地掉在地上,又慌慌张张蹲下去捡,发间珍珠步摇乱颤:“阿姊来得这样早!我还怕你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