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卒唱的歌谣……汉水越山本同脉,何分南北共朝晖吕嘉继续说道。
林晓接过陶罐,指尖触到罐体上还带着的余温。她望着吕嘉转身离去的背影,忽然明白为何历史上刘邦能以一纸和约安定岭南——所谓外交,从来不是强压,而是让对方看见,合作比对抗更有利可图。
公主好手段。
阴恻恻的声音从廊角传来。林晓转身,见吕雉倚着廊柱,身边站着两个持伞的宫娥。她今日穿了件鸦青翟衣,鬓边的翡翠步摇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皇后娘娘。林晓福了福身,今日谈判能成,全赖陛下圣明。
吕雉的指甲掐进掌心,面上却堆着笑:本宫自然知道。只是公主如今连外交都管上了,往后这宫里宫外,可还有本宫能置喙的地儿?
林晓望着吕雉身后渐沉的夕阳,忽然想起方才在殿上,刘邦看她时眼里的赞许。那目光,是这些年她在汉宫最珍视的倚仗。她抬眼,声音清浅却坚定:娘娘言重了。晓儿不过是替陛下分些忧罢了。
吕雉的唇抿成一条线,转身时步摇乱颤:宫娥撑着伞追上去,裙角带起几片银杏叶,打着旋儿落在林晓脚边。
林晓望着那抹鸦青色消失在转角,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蜜橘罐。晚风掀起她的衣袂,带来远处尚食局飘来的饭香。她忽然觉得,这汉宫的风里,似乎多了些不同的东西。
不再是从前的阴诡算计,而是有了几分热气,几分希望。
是夜,林晓在案前整理谈判记录。烛火映着她的侧脸,影子在墙上晃了晃。窗外有脚步声停在檐下,接着传来樊哙瓮声瓮气的声音:公主,末将今日在宫外听人说,百姓都在传您舌辩南越的事儿,说您比当年的陆贾大夫还厉害。
林晓放下笔,笑着推开窗。月光落在樊哙铠甲的鳞片上,像撒了一把碎银。他手里还攥着半块烤红薯,见她看过来,耳尖一红:末将……路过尚食局,顺道拿的。
林晓接过红薯,热气透过帕子暖着掌心。她望着樊哙身后的星空,忽然觉得,这穿越而来的十载光阴,终究是值得的。
暮春的风裹着芍药香漫进永巷,林晓沿着青石小径往偏殿走,裙裾扫过廊下新抽的竹枝。今日替刘邦整理完西北边报,她特意绕到御花园。
前日见池边新开了几株绯色芍药,想着采两枝插在案头,好让满室墨香里添点鲜活。
转过月洞门时,正撞见樊哙抱着个粗布包裹站在花架下。他铠甲未卸,护心镜在夕阳里泛着暖光,发绳松了半缕,几绺乌发垂在额前,倒不像平日横枪跃马的将军,倒像个等在巷口的少年。
樊将军?林晓驻足,眉梢微挑,今日怎得闲到花园来?
樊哙喉结动了动,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包裹上的麻绳:前儿……前儿去北军巡查,见马厩旁长了丛野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