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唤作素秋的女官快步上前,俯身捡起玄色布包,解开时众人倒抽冷气。里面竟是半枚青铜虎符,虎身上“陈”字斑驳可见。
林晓只觉耳边嗡鸣,陈豨三年前举兵反叛,这虎符分明是叛臣信物!
她慌忙起身,裙裾带翻了酒盏,琥珀色的酒液泼在素色裙上:“母后,这不是我……”
“不是你?”
吕雉冷笑,扶着侍女的手缓缓走下主位,玄色翟衣拖在金砖上发出沙沙声,“哀家昨日还同陛下说,晓儿最是安分,今日倒好,竟在宴席上藏了叛臣虎符。素秋,你方才可看清了?这布包可是从林晓席下捡的?”
素秋跪下行礼,眼角余光扫过林晓时微微发颤:“回娘娘,确是从林晓公主坐席正下方寻得。”
林晓猛然想起前日在御花园,这素秋躲在假山后时,手里正攥着类似的玄色布料。原来那不是巧合。
“不可能!”
我“砰”地推开案几站起,青玉发簪坠子撞在额角,“晓儿姐姐每日与我一处,怎会藏这等东西?定是有人陷害!”
我急得眼眶发红,就要往林晓身边跑,却被吕雉的侍女拦住。
“乐儿!”吕雉厉声喝止,眉峰倒竖如刃,“你当这是你房里玩过家家?”
她转身看向刘邦,眼角微垂,声音软得像浸了蜜,“陛下,这虎符事关重大,若不严查,恐有他人效仿。”
刘邦靠在龙纹凭几上,手指摩挲着玉扳指,目光在林晓惨白的脸上停了片刻:“晓儿,你可有话说?”
林晓喉头哽住,她想说昨日在女红房绣到戌时,想说今早与她在御花园赏菊,可这些能证明什么?
素秋若咬定是她藏的,谁又能替她作证?
“陛下!”
小柱子突然从殿外冲进来,额角挂着汗,“明安公主今日卯时便与鲁元公主在御花园,小人一直跟着,绝无可能接触虎符!”
他扑通跪在刘邦脚边,“求陛下明察!”
吕雉眯起眼,指尖敲着翟衣上的金线云纹:“小柱子?你是林晓的贴身太监吧?主仆一体,你说的话如何作数?”
她转向刘邦,声音里带了丝哽咽,“陛下,哀家也不愿相信,可这虎符是现成的证据……”
殿内突然静得能听见编钟余音。
林晓望着主位上的刘邦,他眉峰紧蹙,目光在虎符、林晓、吕雉之间来回打转。
她想起昨日在书房,刘邦还笑着夸她“比那些酸腐儒生长进”,此刻却像不认识她似的。
午后的阳光被厚重的云层遮住,未央宫的宴会厅里烛火忽明忽暗,檀香混着冷汗的黏腻味在梁下盘旋。
林晓跪在青石板上,腰间的玉佩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撞击,那是她从现代带来的唯一信物,此刻竟成了心口最烫的灼痕。
殿中死寂如渊。
她被两名侍卫拦在五步外,发间的珠钗乱晃,眼眶红得要滴血;吕雉端坐在刘邦下首,袖口的金丝牡丹纹随着她交叠的手指微微起伏,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意像根细针,扎得林晓后颈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