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柱子指尖点着花瓣边缘的锯齿,您瞧这叶子,像不像小锯齿?孙典药说,若是被利器划了口子,嚼两片叶子敷上,能止血。
林晓的眼睛亮起来。她前世在社区医院做过护理,最熟悉的是碘伏和纱布,可这紫心兰的说法倒让她想起《本草纲目》里的某些记载。
她伸手摸了摸叶片,质地比现代的薄荷叶更软些,指尖还沾了点清苦的香气:那这花呢?花瓣能入药么?
花瓣啊……
小柱子歪头想了想,奴才听洒扫的张婶说过,戚夫人最爱的就是这紫心兰。她宫里的丫头们总拿花瓣泡玫瑰露,说是喝了皮肤水嫩。不过孙典药说这没讲究,许是美人爱说些讲究话。
他说着自己先笑起来,眼角细纹里盛着晨光。
林晓也跟着笑。
她伸手拨了拨竹篱,忽觉指尖触到片不一样的叶子。椭圆的叶片上布满白色斑点,边缘卷着,像被火烤过似的。
这株呢?她指着那丛墨绿的植株,看着怪可怜的,叶子都焦了。
小柱子的脸色忽然严肃起来。
他凑过去仔细瞧了瞧,又伸手摸了摸叶片背面:这是苦楝,原不该长在御花园的。许是前儿下雨,种子被风刮过来了。
他压低声音,孙典药说这苦楝的果子有毒,从前有小太监嘴馋偷摘,吐了三日才缓过来。
林晓下意识缩回手。
她想起现代植物课上老师提过苦楝,确实全株有毒,尤其果实含萜类毒素。
可古代没有实验室检测,能单凭经验分辨毒性,倒让她有些佩服。这些在宫墙里讨生活的人,连一草一木都要琢磨出个生死来。
公主您瞧那边!
小柱子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袖,手指向竹篱尽头的老槐树。
树底下歪着块半人高的太湖石,石缝里挤着几株鹅黄色的小花,花茎细得像根线,却举着拳头大的花苞。
林晓走过去蹲下,鼻尖几乎要碰到花瓣。
那花的香气极淡,却带着股清甜的蜜意,和紫心兰的清苦截然不同。这是?
这叫缠枝金,小柱子也蹲下来,伸手比划着,您看这花茎,是不是绕着石头爬?奴才听说,皇帝打天下时,军营里闹过瘟疫,就是用这缠枝金的根须煮水喝,才救了好些人。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像在说个古老的秘密,不过现在宫里种得少了,说是沾了兵戈气,不吉利。
林晓的心跳忽然快了些。
她想起前世在图书馆翻过的《汉代医方辑录》,里面确实有个金缠汤的方子,主料正是缠枝金的根。
原来这看似普通的野花,竟藏着救过千人性命的故事。
她伸手轻轻碰了碰花茎,触感像婴儿的胎发,软得让人心尖发颤。
小柱子,她扭头看向身边的小太监,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小柱子的耳尖红了。
小柱子搓了搓手,笑道:奴才自小在宫里长大,别的不会,就爱听老太监们讲这些。前儿见您总在医书堆里翻,想着您许是爱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