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盐交给铁匠老李,他会转给我的人。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还有,秦廷的求盗文书既然到了沛县,说明官府已经盯上我了。你带着孩子......去你哥哥吕泽家避避风头。
我心里一紧。吕泽住在沛县西郊的吕家村,家里有几十亩地,还有几个家丁,确实比这里安全。可我走了,刘邦回来找谁?那些需要传递的消息怎么办?
我不走。我说,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这里是你的家,也是我的家。我走了,谁给你送信?谁给你送盐?
刘邦盯着我,眼睛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有感动,有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吕雉,他抓住我的肩膀,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这不是赌气的时候!秦法严苛,窝藏逃犯是死罪!我不能连累你和孩子......
我不怕连累!我打断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当年你欠了赌债被人追着打,是谁变卖了钗环帮你还债?当年你在泗水亭喝醉了酒,是谁背着你回家?刘邦,我们是夫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刘邦的手松了,他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灶膛里的火星噼啪作响,映着他鬓角的白发——他才三十五岁,却已经有了白发。我忽然想起刚成亲时,他总爱在我耳边吹嘘,说自己是赤帝之子,将来要做大事。那时我只当他是说胡话,可现在,看着他眼中的坚毅,我竟有了一丝相信。
他终于抬起头,抹去我脸上的泪水,指尖粗糙的触感让我心口发疼,你不走,我不强求。但你要答应我,万事小心。若真有不测......他从怀里掏出那块刻着的铁剑令牌,塞进我手里,拿着这个去吕家村找吕泽,他会护着你和孩子。
令牌冰凉坚硬,刻着的纹路硌得我掌心发疼。我知道,这是他能给我的最后的承诺。
天快亮了。刘邦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得走了。他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吕雉,等我回来。
这一次,我没有再说,只是用力点头。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我紧紧攥着那枚令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月光洒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梧桐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像谁在低声啜泣。
第二天一早,我就带着鲁元去了城东的铁匠铺。鲁元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红布袄,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衣角,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街上的行人。我故意放慢脚步,眼角的余光扫过街角——那里站着两个面生的汉子,穿着粗布短打,却不像正经的农夫,腰间鼓鼓囊囊的,显然藏着家伙。
娘,他们在看我们。鲁元小声说,往我身后缩了缩。
别怕。我握住她的手,手心全是汗,他们是新来的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