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的冷意比展厅浓三倍,刚迈过门槛,裹着浓煞味的风就往衣领里钻,像冰碴子刮着皮肤。林默还没站稳,后背突然被一股暗劲推了下 —— 张叔的手看着搭得轻,指尖却带着刻意的力道,正好撞在他重心后移的瞬间。整个人往前踉跄着扑向展柜,左手指尖 “咚” 地磕在青铜爵的爵身上,疼得他指节瞬间发麻。
那触感绝不是普通金属的凉。是浸了千年古墓寒气的冷,混着铜锈的粗糙颗粒,像冬天摸在冻裂的铁块上,冷意顺着指缝往骨头缝里钻。更难受的是那股阴煞 —— 刚沾到指尖,小臂就像泡进冰水里,接着心口揪紧,血管里冒起细细的痒意,像有成百上千只小蚂蚁在爬,又像被细针扎着,又麻又疼,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林默咬着牙按计划演。身体猛地晃了晃,右手忙乱地撑住展柜玻璃,指节因为用力泛得发白,后背还故意撞了下展柜,“哐当” 一声轻响,玻璃都跟着颤了颤。原本还算平和的脸色 “唰” 地褪成惨白,唇色淡得像张薄纸,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太阳穴往下淌,滴在玻璃上晕开一小圈湿痕。他捂着左胳膊往后退两步,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连气都喘不匀:“这…… 这爵的煞怎么这么重?我手麻得抬不起来,胳膊都僵了,头还晕得发沉,看东西都重影……”
张叔的眼睛瞬间亮了 —— 不是平时温和的暖光,是猎人抓住猎物的锐光。瞳孔先缩了下,又飞快放大,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嘴角不自觉往上翘了半分,又赶紧用手背蹭了蹭嘴角,强行压下笑意,装出 “焦急” 的样子冲过来,伸手就想抓林默的胳膊:“哎呀!肯定是中了噬灵煞!我早说让你贴避阴符,你偏不!这商代老爵最邪性,煞沾着就缠人!你先靠展柜歇着,我去茶水间给你拿热水,喝口暖的能缓过来!”
他说着转身往门口走,脚步却透着古怪 —— 平时走路脚掌落地重,这会儿却踮着脚跟,鞋底蹭过地面 “沙沙” 响,几乎没声音,像怕惊动什么,又像想趁林默没反应溜走。路过小李身边时,小李举着改装手电筒凑过来,顺口问:“张叔,要不我去拿水?您不熟路,我跑得快,五分钟就回来!” 张叔却头也没回地摆手,声音里的急切藏都藏不住:“不用不用!我知道茶水间在哪,你在这儿看着林默,别让他摔了!” 脚步又快了半拍,衣角扫过门框都没停下。
林默靠在展柜上,故意把身体歪得更厉害,一只手撑着玻璃,另一只手还捂着胳膊,假装连站都站不稳,余光却死死盯着张叔的背影。张叔刚走到门口,手就悄悄从棉袄内袋掏出个黑色老年机,手指飞快按了个快捷键 —— 屏幕亮了下,映出他眼底的得意,嘴角又翘了起来。发完消息,他根本没往 “茶水间” 的方向走,反而靠在门框上,假装探头看外面的动静,头转来转去,眼神却时不时往林默这边瞟,像在确认他是不是真瘫了,有没有力气反抗。
苏晚一看这架势,心里急得冒火,赶紧借着 “查看林默情况” 的由头凑过来,故意侧身挡住张叔的视线。她一只手扶住林默的后背,另一只手悄悄往林默手心塞东西 —— 是张叠得方方正正的强效避阴符,符纸边角沾着点朱砂末,她捏着符角递过去,避免被张叔看见。嘴唇几乎没动,用气音只说给林默听:“爵身的煞跟柳轻烟在医院放的一模一样!黑纹是噬灵粉调墨画的,专吸灵觉者的生命力,你别真沾多了!这符贴手腕内侧,能压煞,别露出来!”
话音刚落,她指尖泛起极淡的白光,像层暖纱扫过林默的左胳膊 —— 冰水泡似的冷意瞬间退了,小蚂蚁爬的痒意也没了,连心口的揪紧感都松了。林默悄悄攥紧符纸,借着靠展柜的动作,把符贴在手腕内侧,用袖子盖住,又故意咳了两声,咳得肩膀都抖了,声音更虚弱:“张叔…… 我看东西更花了,看你都有三四个影,玻璃都模模糊糊的…… 你快找老管理员吧,让他拿解煞药,我撑不住了,再等会儿就晕了……”
张叔听到这话,脸上的 “焦急” 才淡了点,慢悠悠转过身 —— 不是走回来,是拖着脚步蹭回来,鞋底磨得地面 “沙沙” 响。他眼神没看林默,反而盯着展柜里的青铜爵,铜锈上的黑纹在射灯下泛着油光,像在盘算什么。走到展柜旁,他手轻轻碰了下爵身的黑纹,又抬头看向林默,语气带着明显的试探,甚至有点诱导:“哎呀,老管理员说不定去仓库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你都中了煞,不确认锚点岂不是白受这罪?要不…… 你再摸下这爵?说不定摸第二次能感觉到锚点波动,确认了咱们就走 —— 你灵觉比我强,肯定能摸出来!”
说着,他伸手就去拉林默的手腕 —— 手指扣得特别紧,指甲都快掐进林默的皮肤里,把手腕捏出红印,动作里的急切再也藏不住,连手都有点抖,明显想强行把林默的手往青铜爵上按。
“张叔!不行啊!” 小李赶紧上前一步,举着改装手电筒挡在中间,红色的光柱正好照在张叔的手上。手电遇煞变红的光映得张叔的手泛着冷色,“林默哥都晕得看不清了,再摸指不定直接倒了!要不我去找老管理员?我年轻,跑遍整个博物馆都快!”
张叔被光柱晃得眯起眼,眼底的不耐烦快藏不住了,却没法发作,只能悻悻地松开手。他靠在展柜上,时不时瞟一眼青铜爵,又瞟一眼林默的手腕,像在等什么信号,又像在确认林默的 “中招” 是不是真的。里间的冷风吹得射灯微微晃,光打在青铜爵的黑纹上,泛着诡异的光。林默摸着手腕内侧温热的符纸,心里门儿清:张叔的狐狸尾巴算露全了,嘴上说 “确认锚点”,其实是想让他再沾次噬灵煞,吸走更多生命力,好让他彻底没反抗能力。这场戏还得接着演,而且得演得更真 —— 张叔背后肯定还有后手,说不定柳轻烟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