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黄色的弱束缚符文缠在张叔的脚腕上,像浸了灵觉的细藤,泛着暖融融的光,却透着股冷硬的韧性。符文越收越紧,深蓝色的棉袄裤被勒出深深的痕,连他藏在裤脚里的秋裤都卷了边,露出脚踝上青褐色的老茧。可张叔半点疼意都没露 —— 他先是低低地冷笑了一声,笑声从喉咙里滚出来,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没了之前的憨厚温吞,全是淬了冰的狠劲。原本总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大,眼底的温和像退潮似的飞快消失,只剩下赤裸裸的轻蔑,连声音都变了调,不再是慢悠悠的家常腔,而是带着点尖锐的刺耳:“既然被你们戳穿了,我也懒得装这老好人了。”
他的手猛地往上一扯棉袄领口,“嘶啦” 一声,老旧的棉布被扯得变了形,露出里面贴着皮肤的黑色粗麻布布条。布条边缘用暗红色的线缝了毛边,正中央绣着个扭曲的 “魂” 字 —— 笔画像缠绕的毒蛇,每个拐弯处都带着尖刺,连 “魂” 字的点都绣成了滴状,像凝住的血。布条周围还裹着淡淡的黑雾,是没散干净的诡气,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跳动,落在脖子的皮肤上,凉得像冰碴子,连周围的空气都跟着降了温。
“你们应该听说过‘蚀魂堂’吧?” 张叔的下巴微微抬起,语气里的傲慢像溢出来的水,顺着嘴角往下淌。他甚至故意晃了晃脖子,让布条上的诡气飘得更明显,黑雾蹭过棉袄领口,在布面上留下淡淡的黑痕,“我是蚀魂堂的正式成员,入堂五年,论辈分,柳轻烟得叫我一声‘师兄’。”
“蚀魂堂?” 苏晚的眉头瞬间拧成疙瘩,手里的灵觉记录仪屏幕 “唰” 地亮了,淡蓝色的波动线突然变得急促,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指尖攥着记录仪的边缘,指节都泛了白,“就是那个专门抓灵觉者抽灵觉练阴煞,还偷挖古墓里的青铜器养煞的邪门组织?去年临海郊区的灵觉者失踪案,就是你们干的!” 她脑子里立刻闪过灵觉者协会的加密资料 —— 去年冬天,三个灵觉者在郊区失联,找到时只剩一具具空壳,灵觉被抽得干干净净,现场的泥土里还留着和这布条上一样的 “魂” 字标记,当时协会就断定是蚀魂堂所为,只是一直没抓到活口。
张叔听到 “邪门组织” 四个字,不仅没生气,反而咧开嘴笑了,嘴角翘得老高,露出两颗泛黄的牙,牙缝里还沾着点食物残渣,看着格外狰狞:“邪门?那是你们这些没见过真正力量的人瞎叫的。” 他拍了拍手,动作幅度不大,却震得脚腕上的符文 “嗡嗡” 响,缠在布条上的黑雾都散了些,“我潜伏在你们身边三个多月,就是为了古镜碎片和时空锚点的情报。轻烟师妹早就查过,你们手里有三块碎片,能跟锚点产生共鸣 —— 只要拿到碎片,再把锚点喂饱了灵觉,咱们就能彻底激活古镜,到时候整个临海的灵觉者,都得跪下来求咱们饶命!”
林默的眼神冷得像结了冰的海水,手里的黄符纸被攥得发皱,朱砂末蹭在掌心,留下淡淡的红痕,连指尖都被染得发红。他往前跨了一步,鞋底踩在水泥地上,发出轻微的 “嗒” 声,声音没提高,却带着压人的气势,像沉甸甸的石头砸在人心上:“所以博物馆的青铜爵陷阱,是你们蚀魂堂故意设的?用噬灵粉调墨画黑纹,吸灵觉者的生命力,就是为了给时空锚点‘喂’能量?”
“聪明!总算没白费我演这么久的戏!” 张叔猛地拍了下大腿,脚腕上的符文被震得勒得更紧,他却像没感觉似的,脸上全是兴奋的红光,连眼睛都亮了,“青铜爵上的黑纹,是我用噬灵粉加阴煞墨调的,专门吸灵觉者的生命力;员工通道墙里的诡气发射器,也是我藏的 —— 就是想多吸几个灵觉者的命,等锚点的能量够了,再用碎片激活。可惜啊,你们太警惕,就你碰了一下爵,没吸够三分之一,不然现在锚点早就开始发波动了!”
“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小李气得攥紧了手里的木棍,木棍是旧拖把杆改的,顶端被磨得尖尖的,此刻被他捏得 “咯吱” 响,像是随时会断。他往前凑了半步,木棍指着张叔的胸口,眼神里的愤怒像要溢出来:“我听说上个月有个大学生,就因为好奇摸了下青铜爵的玻璃,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连自己爸妈都认不出!还有个清洁工,只是路过展厅,就被煞味缠上,现在走路都得拄拐!你就没一点愧疚吗?那些人都是无辜的!”
张叔嗤笑一声,眼神里的不屑像刀子似的,扫过小李的脸,又落到他手里的木棍上,带着点嘲讽:“愧疚?在力量面前,那些人的命算什么?不过是给锚点喂饭的养料罢了。只要能激活古镜,让咱们蚀魂堂掌控临海的阴煞,就算再牺牲一百个、一千个灵觉者,也值得!” 他说着,突然把目光锁在林默的内袋上,眼神像钩子似的,直勾勾地盯着,连呼吸都慢了半拍,“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小子鬼得很 —— 之前说把碎片放保险柜,都是演的,真正的碎片还在你身上,贴身藏着,连睡觉都不摘,对吧?”
他顿了顿,语气突然软了点,像在诱哄小孩,声音里带着点虚假的温和:“林默,我知道你灵觉强,是块好料子。只要你把碎片交出来,我可以跟轻烟师妹说情,让你也加入蚀魂堂,到时候咱们一起掌控阴煞,比你跟着这两个‘普通人’强多了。不然……”
“不然怎么样?” 林默打断他,语气里的嘲讽像冰碴子,砸在空气里都带着响,“你现在被符文困着,连挪一步都难,手里除了几根撬锁铁丝,什么都没有,还想威胁我们?”
张叔的脸色 “唰” 地沉了下来,嘴角的笑瞬间消失,眼底的狠劲又冒了出来,像被惹毛的狼。他没再说话,只是眼神飞快地扫过书房的窗户 —— 窗外的风还在吹,老槐树的叶子 “沙沙” 响,像在给他打信号。紧接着,他的右手悄悄往怀里摸去,动作又轻又快,手指抠着棉袄内侧的口袋,那里藏着个硬邦邦的东西,是出发前柳轻烟给他的 “底牌”,也是他唯一能逃生的机会。
林默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心里 “咯噔” 一下,赶紧给苏晚递了个眼神 —— 左眼轻轻眨了下,是之前约定好的 “警惕” 信号。苏晚立刻会意,手里的灵觉记录仪对准张叔的胸口,屏幕上的诡气波动突然跳了一下,从 “微弱” 变成了 “中等”,淡蓝色的线猛地往上窜了一截:“小心!他怀里有带诡气的东西!波动很强,像是阴煞弹之类的!”
小李也攥紧了木棍,往前凑了半步,木棍的尖端对着张叔的手,声音里带着警惕:“你想干什么?老实点!再动我就不客气了!”
张叔的手停在怀里,没再动,却抬起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眼神里闪着疯狂的光,像赌徒输光了所有筹码,只剩下破罐破摔的狠劲:“干什么?当然是…… 带你们一起走啊!” 他的话音刚落,怀里突然传来细微的 “滋滋” 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发烫,连棉袄的布料都微微鼓了起来,黑雾从领口溢出来,越来越浓,缠在他的脖子上,像条黑色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