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废弃仓库的铁门一推开，风裹着野稻草的糙劲灌进来，刮在脸上痒得慌，还混着角落旧纸箱的霉味，呛得人忍不住咳嗽。那些印着 “临海罐头厂” 的纸箱堆得半人高，灰尘厚得能在上面写字，小李扛着消防斧走在前面，斧刃不小心蹭到纸箱角，“哗啦” 掉下来几片硬纸板，露出里面的罐头标签 —— 锈得连字都看不清，只能隐约辨出个 “肉” 字的残边。
“就这儿吧，视野够宽，能盯着路口动静。” 小周把双肩包往地上一扔，拉链 “刺啦” 拉开，掏出笔记本电脑和便携式路由器，插电开机的瞬间，屏幕光映在他脸上，俩眼睛亮得像夜猫子。他手指在键盘上敲得 “嗒嗒” 响，快得像要飞起来：“我刚黑了附近三个监控，暂时没见柳轻烟的人。你们先歇会儿，我把医院那边的收尾监控清了，省得留下痕迹被盯上。”
林默靠在积灰的货架上，掏出兜里的镇魂佩 —— 玉佩上还沾着点医院的消毒水味，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往上爬，压下了大半疲惫。他刚想闭眼缓会儿，手机突然 “叮” 地响了声，屏幕亮起来，发件人显示 “未知号码”，内容就一行字：“云顶商场 3 楼试衣间，藏古镜另一半碎片，晚了会被柳轻烟的人拿走。”
“谁发的？” 苏晚凑过来，手里还攥着灵觉探测器，屏幕暗着，显然是刚关了探测模式省电。林默把手机递过去，指尖刚离开屏幕，老魔的声音突然在脑子里炸了，带着点急得跳脚的骂街味：“操！这指定是张叔那老狐狸！他怎么知道古镜缺另一半？我跟你说这事儿的时候，连苏丫头都没在旁边！这老东西绝对没安好心，百分百是陷阱，想把咱们诓进去宰！”
林默皱着眉没接话 —— 老魔说得对，古镜是两半的事，除了他和老魔，没第三个人知道，张叔就算之前帮过忙，也不该清楚这茬。苏晚反复划着短信界面，指尖在屏幕上蹭得发亮，还点开了号码详情：“号码是临时注册的，用的虚拟基站，但我查了 Ip 地址，就在云顶商场 500 米范围内。” 她抬头看林默，眼神里满是拧巴的疑惑，“他故意暴露位置，不像是躲着咱们，反而像…… 像生怕咱们不去似的，故意引着咱们往商场走，太怪了。”
“引个屁！就是陷阱！” 小李把消防斧往地上一杵，斧柄砸在水泥地上 “咚” 地响，震得旁边纸箱又掉了点灰，撒在他鞋上也不管，“那老东西前几天在医院就跟柳轻烟一伙的，骗得咱们差点栽在停尸间，这次指不定在商场埋了多少黑西装、多少傀儡等着咱们！” 他说着就伸手抓外套，动作急得差点把外套甩地上，“但话又说回来，碎片在那儿啊！总不能让柳轻烟那娘们先捞着！大不了就是干一架，老子的斧子还没砍够傀儡呢，正馋得慌！”
“别冲动。” 苏晚赶紧拉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飞快打开自己的笔记本，搜索 “云顶商场近期活动”。网页刚加载出来，一个鲜红的弹窗 “啪” 地跳出来，上面写着 “重阳节暖心福利：免费领红围巾，每日限量 200 条”，配图里的红围巾叠得方方正正，酒红色的布面上绣着细巧的暗纹，看起来还挺精致，像正经礼品店卖的。
苏晚的手指突然顿住，眼神一下子僵住，连呼吸都慢了半拍，像被针扎了似的。她赶紧摸出手机，翻出之前从图书馆监控里截的图 —— 图里柳轻烟穿着黑色长裙，裙摆扫过地面时，能看见一道若隐若现的暗纹。她把手机屏幕凑到电脑旁，放大了来回对比，声音都有点发颤：“你们快看！红围巾上的暗纹，和柳轻烟裙子上的一模一样！连绣线的走向、符印的位置都没差，就是缩小了好几倍！”
林默凑过去一看，心瞬间沉了 —— 红围巾的暗纹是螺旋状的，每圈螺旋中间都藏着个米粒大的符印，和柳轻烟裙子上的蚀魂符变种完全重合，只是更隐蔽。他下意识摸出兜里的古镜残片，刚靠近电脑屏幕，残片突然微微发烫，边缘还泛起了淡青色的光，像被什么东西引着似的，光还往屏幕方向偏：“古镜对诡气有反应，这红围巾绝对有问题。” 他指尖蹭过残片的光，语气肯定，“柳轻烟怕是想借‘免费领’的由头，给领围巾的人悄悄打标记 —— 等重阳节一到，这些人的灵觉能被她一起抽走，当激活裂隙的养料，到时候死多少人都不知道。”
“我查了商场试衣间的装修记录！” 小周突然开口，手指敲键盘的速度更快了，屏幕上跳出行行数据，眼睛都没眨一下，“上个月刚换了一批全身镜，供应商叫‘临海文创’，我扒了工商信息，法人登记名是‘柳静’，身份证照片模糊，但登记地址是老城区巷弄 3 号 —— 就是张叔住的那条巷！而且这公司除了给云顶商场供镜子，没别的业务，典型的空壳公司，专门用来掩人耳目的！”
仓库里一下子静下来，只有小周敲键盘的 “嗒嗒” 声，还有窗外风卷着稻草打在铁门上的 “哗啦” 响，刮得门都有点晃。小李抓着斧柄的手更紧了，指节泛白，连斧柄上的黑胶布都被攥得发皱：“这么说，张叔和柳轻烟早就串通好了？连供应商都用自己人？那商场试衣间指定是个套，镜子后面指不定藏着多少傀儡、多少符阵等着咱们！”
“但碎片的反应做不了假。” 苏晚指着林默手里的残片，淡青色的光还没散，反而亮了点，“残片能感应到另一半，说明商场里确实有古镜碎片。张叔就算想设陷阱，也没必要拿古镜开玩笑 —— 这镜子对他没好处，反而能拆柳轻烟的锚点，他要是真跟柳轻烟一伙，根本不会把碎片的位置告诉咱们，还暴露自己住的巷弄。” 她顿了顿，补充道，“说不定他是想借咱们的手拿碎片，再跟柳轻烟谈条件，救他女儿。”
林默把残片揣回贴身的兜，指尖还能感觉到那点暖意，心里也有了数。他扫过三人的脸 —— 小李急得脚都在蹭地，苏晚皱着眉盯着屏幕，小周还在翻工商信息，显然也在纠结。“不管是陷阱还是真线索，都得去。”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定下来，“碎片不能落在柳轻烟手里，红围巾的事也得查清楚，不然领了围巾的普通人就危险了，咱们总不能看着他们被当养料。”
他顿了顿，开始分工，语速不快但清晰：“小周留在仓库，远程黑了商场的监控，重点盯 3 楼试衣间和围巾领取点，有情况实时给我们报信，别让我们被包了饺子；我和小李扮成顾客，我去试衣间找碎片，你守在门口望风，遇到黑西装或者傀儡先别硬拼，发信号等支援，别冲动；苏晚拿着灵觉探测器，假装挑衣服，留意周围的诡气浓度，尤其是红围巾和试衣间的镜子，一旦有异常就给我们发消息，注意别被店员怀疑。”
“还有，张叔的线索太刻意，所有人都得保持警惕。” 林默特意看向小李，眼神里带着提醒，语气也重了点，“尤其你，别一看见穿黑西装的就挥斧子，先确认是不是柳轻烟的人，别伤了无辜的顾客或者店员，到时候麻烦更大。”
小李挠了挠头，咧嘴笑了，露出点憨劲，斧柄还在手里转了圈：“知道了知道了！我尽量忍！实在忍不住…… 我就先砸他们的脚！保证不伤人！” 苏晚从帆布包里摸出几张镇魂符，分给林默和小李，符纸还带着点桂花灰的味：“这个贴身放，遇到低浓度诡气能挡一下，试衣间的镜子要是有问题，符纸会发热，能起个预警作用，别等被缠上了才反应过来。”
小周合上笔记本，把它塞进双肩包，拉链拉得飞快：“我把监控画面同步到你们的手机上，试衣间附近的三个摄像头我会暂时屏蔽，你们行动的时候注意别被其他摄像头拍到脸，尤其是电梯口的，我没法全屏蔽。”
推开仓库铁门时，天已经擦黑了，远处的云顶商场亮着灯，暖黄色的光裹着巨大的招牌，像个诱人的发光盒子，可越看越觉得诡异 —— 尤其是招牌下面挂着的红围巾宣传海报，在夜色里红得扎眼，像刚凝住的血，还被风吹得晃悠，像在招手。
林默摸了摸胸口的古镜残片，残片还带着点暖意，老魔的声音又在脑子里响了，这次没那么急着骂街，反而带着点谨慎，甚至有点琢磨不透：“小心点，张叔那老狐狸指不定在哪个角落盯着呢，别栽在他手里。还有那红围巾，离远点，别碰，谁知道上面有没有沾阴煞粉。”
小李扛着消防斧走在最前面，斧刃藏在宽大的外套里，脚步飞快，还时不时回头催：“快点快点！别等柳轻烟的人先到了！” 苏晚跟在中间，手里攥着灵觉探测器，屏幕已经悄悄打开，指针偶尔小跳一下，像在提醒他们 —— 前面的商场里，藏着的不仅是古镜碎片，还有没解开的疑云、等着他们的危险，以及可能被当养料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