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微弱却清晰的意念,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凌云心间荡开层层涟漪。
“父……亲……”
带着初生般的懵懂、孺慕,以及一种源自本能的、毫无保留的依赖。
是星无痕!
沉睡已久的星辰之灵,终于在这一刻,于这法则混乱、星辰残骸遍布的碎星原,发出了他的初啼!
凌云身形微顿,立刻将心神沉入怀中。那枚一直被他贴身温养的“星辰泪”结晶,此刻正散发出柔和而纯净的星辉,温度也变得暖融融的。内部那点沉睡的灵性光晕,已然苏醒,正如同心跳般,与他自身的寂灭星核产生着和谐的共鸣。
“凌兄?”墨渊最先察觉到凌云的异样,银眸中闪过一丝询问。
赤燎和陆清玄也投来关注的目光。连沉浸在研究收获中的封不语,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凌云没有立刻回答,他尝试着以心神回应那道意念:“无痕?”
“……父亲……”意念再次传来,带着确认般的欢喜,随即又传来一丝带着困倦的模糊波动,“……饿……星星的……味道……”
饿?星星的味道?
凌云先是一怔,随即恍然。星无痕乃是星灵,其成长所需的,绝非寻常灵气,而是更本源的星辰之力!而这碎星原,正是上古星辰崩灭之地,虽然法则混乱,但逸散的星辰本源却远比寻常地界浓郁!
他立刻对墨渊等人道:“是星无痕,他醒了。需要汲取星辰之力。”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随即露出喜色。星无痕的存在他们早已知晓,这位预言家的苏醒,对团队无疑是巨大的助力。
“此地星辰之力虽混乱,但足够浓郁。”墨渊感知了一下周围环境,“可在此为他补充。”
“我来护法!”赤燎立刻道,周身狐火隐现,警惕地看向四周。
陆清玄默默上前一步,与赤燎呈犄角之势,归墟剑意引而不发。
封不语虽然不明所以,但看这架势,也知有重要之事,很识趣地退到一旁,但那双眼睛却好奇地盯着凌云,想看看他又要弄出什么“稀奇”来。
凌云不再犹豫,盘膝坐下,小心翼翼地将那枚散发着星辉的星辰泪置于掌心。他并未直接引导混乱的星辰之力冲击脆弱的星灵,而是全力运转体内的寂灭星核。
嗡——
低沉的嗡鸣自凌云体内传出,他周身散发出灰金色的光芒,一个微型的、稳定的寂灭星域虚影以他为中心缓缓展开。这个星域虚影并未具备攻击性,而是如同一个最精密的过滤器与转化器,开始强行吸纳、捕捉周围空气中那些狂暴混乱的星辰碎屑与本源之力。
无数肉眼可见的、闪烁着各色光芒的星尘被吸引而来,投入灰金色的星域虚影之中。那足以让普通修士经脉碎裂的混乱星辰之力,在接触到寂灭星核之力的瞬间,便被强行剥离了狂暴属性,提纯、炼化,最终化作最精纯、最本源的星辰精华,如同涓涓细流,温和地注入掌心的星辰泪中。
星辰泪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明亮、凝实起来。
“父亲……温暖……”星无痕的意念传来,带着满足与舒适,那初生的灵性以惊人的速度成长、壮大。
这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当凌云感觉掌心的星辰泪不再汲取力量,内部灵性充盈饱满时,他缓缓收敛了寂灭星域。
下一刻,星辰泪光芒大盛,柔和却不容忽视的星辉照亮了整个阵法空间。在众人注视下,光芒缓缓脱离凌云掌心,悬浮于半空,逐渐拉伸、变形。
最终,星光凝聚,化作一个约莫七八岁孩童的身影。
他拥有一头如同夜空般深蓝的短发,发梢点缀着细碎的星芒。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眼眸是纯净的银白色,仿佛蕴含着两条微缩的星河。他穿着一件由星光织就的短袍,赤着双足,脚踝上各环绕着一道星环。
他好奇地眨了眨银白色的眼眸,首先看向凌云,脸上露出纯粹而依赖的笑容,再次清晰地唤道:“父亲。”
然后,他才看向墨渊、赤燎和陆清玄,偏着头,似乎在感应着什么,随后依次乖巧地喊道:“墨渊叔叔,赤燎阿姨,清玄叔叔。”
被称作“阿姨”的赤燎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但看着小家伙那纯净无瑕的眼神,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反而觉得有点……可爱?
墨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与温和,微微颔首。陆清玄也难得地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星无痕最后将目光投向好奇打量他的封不语,银白色的眸子眨了眨,似乎有些困惑,但还是礼貌地喊道:“奇怪的叔叔。”
封不语:“……” 他摸了摸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和沾满污渍的衣袍,竟无言以对。
“无痕,你感觉如何?”凌云关切地问道,他能感觉到,苏醒后的星无痕,其灵体凝实,气息纯净而浩瀚,与星辰有着天然的共鸣。
星无痕漂浮到凌云身边,小手自然地拉住他的衣角,银眸中星光流转:“很好,父亲。我记起了一些事情……我能感觉到星星的喜悦与悲伤,能听到很远很远地方的声音……嗯,这里……”他伸出小手,指向无定风域的方向,小脸上露出一丝本能的畏惧与好奇,“那里,很混乱,很危险,但是……也有一扇‘门’。”
预言与感知的能力,初现端倪!
凌云精神一振,摸了摸星无痕深蓝色的头发:“做得很好。无痕,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一起前行。”
星无痕用力地点点头,银眸中满是信任。
凌云目光扫过眼前众人——墨渊、赤燎、陆清玄、星无痕,心中豪情与责任感油然而生。
他抬头,望向那片混沌的风暴之墙,眼神锐利如剑。
“休息片刻,然后,进军无定风域,目标——堕神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