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抉择与火种
废弃的报刊亭内，空气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凌云嘴角的血迹未干，林夕脸色苍白如纸，精神上的创伤远比身体更甚。玄诚子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两个小巧的玉瓶，倒出两粒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药丸。
“快，师兄，林姑娘，这是‘清心护神丹’，虽然品阶不高，但对稳住心神有点用处。”
凌云没有推辞，接过服下，一股温和的药力化开，抚平着识海中因神念被强行斩断而引起的波澜。林夕也依言服下，苍白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一些，但眼神深处还残留着一丝被那冰冷目光直视的惊悸。
“师兄，你刚才说……暴露了？还被对方发现了？”玄诚子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慌，“那个人……是谁？”
“不清楚。”凌云缓缓摇头，调息着体内翻涌的气血，“但他坐镇阵法核心，权限极高。而且，他给我的感觉……很诡异。不像是纯粹的修士，也不完全是依赖外物的‘清道夫’，更像是一种……融合体。”
他描述了一下那人的样貌和那双仿佛能洞穿虚空的冰冷眼神。
玄诚子听完，脸色更加难看：“能坐镇如此重要的节点，必然是‘新生会’的核心高层。我们被他盯上，恐怕……”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不言而喻。被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盯上，在这座城市里，他们几乎寸步难行。
“凌大哥，”林夕虚弱地开口，声音还有些发颤，“那个核心……那个黑色的晶体，它在燃烧！我看到了，它在燃烧那些被吸过来的‘灵性’，像烧柴一样……它在制造那种冰冷的灵气，还在……还在改变地底什么东西的‘颜色’。”
燃烧灵性？改变地脉颜色？
玄诚子倒吸一口凉气：“果然是在改造地脉！他们将生灵灵性作为燃料，强行扭转天地规则！如此逆天而行，就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凌云冷笑一声，笑容里带着无尽的嘲讽，“若天谴有用，他们又岂能布下这覆盖一城的阵法？求天不如求己。”
他看向玄诚子和林夕，目光沉静却坚定：“我们暴露了，意味着他们很快就会动用更强力的手段来清除我们。分开走，目标小，存活几率更大。”
“分开？”玄诚子一愣，立刻反对，“不行！师兄，你现在状态不佳，林姑娘又毫无自保之力，分开岂不是更危险？”
“在一起，才是最大的危险。”凌云语气不容置疑，“玄诚，你经验丰富，对城市熟悉，又有一些隐藏手段。你带着林夕，想办法躲起来，保护好她。她的眼睛，是我们未来反击的关键。”
“那你呢？”林夕急切地问，眼中满是担忧。
“我？”凌云眼中闪过一丝凛冽的寒芒，“我去引开他们。”
“什么？！”玄诚子和林夕同时惊呼。
“这太危险了！师兄，你如今修为未复，如何能与他们周旋？”玄诚子急道。
“正是因为我修为未复，才更适合做这个诱饵。”凌云平静地分析，“他们对我的实力评估，大概率还停留在刚才那次神念交锋的层面，会认为我受了重创，不足为惧。由我主动现身，制造混乱，最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为你们创造撤离的时间和空间。”
他顿了顿，看着两人：“这不是逞英雄。这是目前最合理的战术选择。活下去，才有未来。”
报刊亭内陷入短暂的沉默。玄诚子脸上挣扎了片刻，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他知道凌云说的是事实。林夕紧紧咬着嘴唇，看着凌云，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玄诚子重重一拍大腿，“师兄，你多保重！我会保护好林姑娘！我们在城西的‘老地方’留下标记，如果你能脱身，就去那里汇合！”
所谓的“老地方”，是千年前他们宗门的一处隐秘外驻点，早已废弃，但或许还留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暗道。
“事不宜迟，立刻行动。”凌云站起身，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腰杆挺得笔直，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的古剑。
他最后看了一眼林夕和玄诚子，没有再多言，身形一闪，便如同鬼魅般融入了报刊亭外的夜色之中。
几分钟后，位于城北的一处大型变电站附近，突然爆发出一股虽然不算强大、却极其精纯古老的剑意！那剑意冲霄而起，带着一种明显的挑衅意味，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
几乎是同一时刻，寰宇科技大厦核心控制室内。
那个银灰色西装的男人正看着面前全息屏幕上迅速锁定的能量信号源，嘴角那丝冰冷的笑意加深了些许。
“果然沉不住气，想要调虎离山么？”他轻声自语，如同毒蛇吐信，“可惜，太过稚嫩。”
他抬起手，在控制台上轻轻一点。
“命令：‘清道夫’第三、第五小队，前往信号源位置，目标，凌云，生死勿论。”
“命令：启动全城‘灵网’二级扫描，重点筛查西区、南区旧城改造区域，寻找异常能量屏蔽点或生命灵光异常个体。”
“命令：封锁所有出城要道，启用高精度生命灵光识别系统。”
一条条冰冷的指令迅速下达。一张无形的大网，以寰宇科技大厦为中心，向着整座城市笼罩而下。
他站起身，走到那巨大的城市投影前，看着代表凌云的那个光点正在移动，又看了看西区和南区那些被标记为“重点筛查”的区域。
“垂死挣扎，也好。”他低语，眼神中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只有一种如同神明俯瞰蝼蚁般的漠然，“正好让‘缚灵阵’，再添几缕优质的养料。”
“尤其是……那双特别的眼睛。”
夜色更深，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却仿佛蒙上了一层冰冷的杀机。猎杀，已经全面展开。而希望的火种，能否在绝境中得以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