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晕眩感如潮水般退去,李慕白猛然睁开双眼,混沌真元瞬间遍布全身,警惕地扫视四周。紧随其后,石坚、赵灵儿、步惊云、聂风四人的身影也相继在微光中凝实,个个气息紧绷,如临大敌。
他们身处一片荒芜死寂的大地。天空是压抑的暗红色,仿佛凝固的污血,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扭曲的光晕偶尔划过,投下诡异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硫磺味和一种更深层的、令人心神不宁的腐朽气息,正是顾千秋描述过的“邪能”。稀薄而狂躁的天地能量(如果还能称之为灵气的话)如同无数细小的毒针,试图钻入毛孔,侵蚀经脉。脚下是龟裂的黑色岩石,寸草不生,远处嶙峋的山脉如同巨兽的骸骨,死气沉沉。
“好沉重的压力……”石坚闷哼一声,周身降龙真气自发运转,在体表形成一层淡金色的光罩,将侵袭的邪能稍稍排开,但光罩表面不断泛起涟漪,显然支撑得并不轻松。他的肉身虽强,但对这种直接侵蚀能量和心神的邪异环境,抗性反而不如专修混沌之道的李慕白。
赵灵儿指尖绿光闪烁,尝试沟通自然,却只感受到一片死寂与痛苦的低语,她秀眉微蹙:“此地万物凋零,草木皆亡,唯有混乱与毁灭的意念残留。”
步惊云手握绝世好剑,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周身气息却愈发内敛,仿佛与这片死寂之地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聂风则身形如风,悄无声息地掠出数万丈,迅速侦查周边环境,回报:“方圆百里内,无高等生命迹象,只有一些低等魔物在游荡,形态丑陋,充满攻击性。”
李慕白深吸一口气,压下因环境突变而产生的一丝烦躁,混沌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铺开。与石坚等人感受到的强烈排斥不同,他的混沌真元包容万象,对此地的邪能虽也排斥,但更多的是一种“解析”与“同化”的本能。神识所及,他“看”到的不仅仅是表象的死寂,更是规则层面的扭曲与哀嚎。力之法则混乱,导致重力异常,有些区域轻如鸿毛,有些则重若山岳;空间结构脆弱,隐现裂痕;更深处,一股庞大、冰冷、充满贪婪的意志如同背景辐射般笼罩着整个世界。
“此地邪能果然厉害,对非混沌功法侵蚀极强。”李慕白沉声道,挥手打出四道混沌气流,没入石坚四人体内,“这是我的一缕混沌真元,可助你们暂时抵御邪能侵蚀,收敛气息。但此法不可持久,需尽快适应此地环境,否则修为不进反退。”
得到混沌真元加持,石坚四人顿觉压力一轻,那无孔不入的邪能侵蚀被大大削弱。
“大师兄,此地环境虽恶,但灵气……不,是邪能浓度极高,且……充满了一种极致的破坏与混乱意境。”步惊云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他修炼的排云掌本就蕴含悲痛戾气,对此地环境竟有一丝异样的感应。
聂风也点头:“风中有种极致的速度与撕裂感,与我的风神腿隐隐呼应,但更加暴虐。”
李慕白心中一动,仔细观察四人状态。石坚至阳至刚,在此地如烈火烹油,消耗巨大但若能顶住压力,或可淬炼出更精纯的刚猛之力;赵灵儿自然亲和,与此地死寂格格不入,但若能领悟“死中有生”、“净化归元”之理,或许别有际遇;步惊云心境悲戾,与深渊的混乱毁灭意境有微妙契合,是危险也是机遇;聂风追求极速,此地混乱的时空碎片和暴虐风元素,若能驾驭,速度或许能再上一层楼。
更重要的是,他清晰感知到,石坚、赵灵儿、步惊云、聂风四人,修为早已达到一阶巅峰,距离突破二阶只差一个契机。在神武世界,这个契机或许需要水磨工夫或特殊机缘,但在这规则扭曲、压力巨大的深渊世界,危机与机遇并存!
“师尊命我等探寻此界,建立前哨,此事需从长计议,急不得。”李慕白目光扫过四人,心中已有决断,“当务之急,是让我等在此地站稳脚跟,提升实力!唯有实力足够,方能应对后续风险。”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四人皆已至一阶圆满,瓶颈松动。此界虽险,然压力亦是动力,规则扭曲,反而可能更容易触及力量本质。我欲借此环境,助你等冲击二阶!”
四人闻言,精神皆是一振!突破二阶,是质的飞跃,意味着真正踏入爆星级层面,在这险地生存的资本将大大增加。
“请大师兄指点!”四人齐声道。
李慕白沉吟片刻,结合各人功法和此地环境特点,开始布置:
“石坚师弟!”李慕白看向石坚,“你修降龙掌,至阳至刚,在此地如逆水行舟。我予你一道‘混沌化阳符’,你寻一处邪能火山或地脉狂暴之处,以此符引动邪能中狂暴的火元之力,但不直接吸收,而是以其为磨刀石,淬炼你的降龙真元!记住,不是同化邪能,而是以邪能之烈,反炼己身之纯!当你觉得自身真元被压缩、提纯到极致,阳刚中生出一丝至纯之意时,便是突破之机!届时,服下混沌不死神丹,以防不测,一鼓作气,凝练‘龙元星核’!”
石坚眼中精光一闪,重重点头:“我明白了!以毒攻毒,极压纯阳!大师兄放心,我定能成功!”他性格刚毅,最不怕的就是硬碰硬的淬炼。
“赵灵儿师妹。”李慕白又看向赵灵儿,“你天性亲近自然,与此地死寂冲突最大。然,物极必反,死寂之极,或蕴一线生机。你无需主动对抗邪能,反而要放开身心,以混沌真元护住本源,仔细感悟这片天地的‘死意’与‘凋零’。尝试以你的自然之道,去沟通、去净化哪怕一丝最微小的邪能,领悟‘枯木逢春’、‘净化归元’的真谛。当你能在死地中,感应到那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生’之执念,并成功将其引导、放大时,你的道心将发生蜕变,‘自然星核’自成。此地对你而言,是劫,更是缘!”
赵灵儿美眸中闪过一丝明悟,轻轻颔首:“灵儿明白了。不拒死寂,反观其妙,于毁灭中见新生。多谢大师兄点拨。”
“步惊云师弟。”李慕白目光落在步惊云身上,语气凝重,“你之道,悲戾孤绝,与此地毁灭意境有相似之处,此乃捷径,亦是险途。我可为你寻一处杀戮战场或怨念聚集之地,你于其中修炼,引动深渊杀戮意志磨砺剑心。但切记,坚守本心,以自身之‘悲’御外界之‘戮’,而非被其同化!你要做的,是掌控毁灭,而非沦为毁灭的傀儡!当你能于无尽杀戮意念中,保持一点清明,剑意由‘悲痛’升华至‘寂灭’时,‘剑煞星核’可期!此路最险,你需万分谨慎,随时以清心混沌佩镇守灵台。”
步惊云死寂的眼中泛起一丝波动,握紧了手中的绝世好剑:“毁灭……掌控毁灭……我,不会迷失。”他的道,本就是行走于悬崖边缘。
“聂风师弟。”李慕白最后看向聂风,“你追求极速,此地混乱的时空碎片和暴虐风元素,是你的机遇。我为你选一处时空紊乱、罡风凛冽的险地,你需在其中修炼风神腿,不追求绝对速度,而是追求在混乱中的‘精准’与‘适应’。感悟混乱中的轨迹,于无序中寻找有序,让你的速度不再是直线穿梭,而是如庖丁解牛,游走于规则缝隙。当你能在这等环境下,身形如鬼魅,速度不减反增,对风与空间的感悟达到新的层次时,‘极速星核’水到渠成。”
聂风眼中闪过兴奋之色:“混乱中的轨迹?有意思!大师兄,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为四人分别指定了大致方向和可能适合的修炼地点后,李慕白郑重道:“你四人突破,非同小可。我会在此山谷布下‘小周天混沌阵’,作为临时基地,并为你等护法。突破之时,必有异象,可能引来魔物,你等需有心理准备。记住,突破途中,若觉不支,或心魔丛生,立刻服用混沌不死神丹,保命第一!突破第二!”
“是!大师兄!”四人齐声应诺,眼中充满了坚定与战意。
李慕白不再多言,选定一处相对隐蔽的山谷,取出阵盘,开始布置隐匿与防御阵法。石坚四人则根据李慕白的指点,各自朝着选定的方向飞掠而去,很快消失在暗红色的天幕下。
山谷中,李慕白盘膝坐于阵眼之处,混沌神识如同无形的大网,笼罩方圆千里,密切关注着四方的动静,尤其是四位师弟可能引来的突破异象。
他抬头望向那令人压抑的天空,心中默默计算。让石坚他们在此地突破,固然危险,但也是最快提升团队实力的方法。只有他们都踏入二阶,这支先锋队才能真正在这深渊世界拥有一定的行动能力和自保之力,才能完成师尊交付的探查任务。
“深渊……扭曲的规则……极致的环境压力……”李慕白感受着周身无处不在的邪能压迫,以及体内混沌星核自发运转,不断解析、适应、甚至隐隐吞噬转化着一丝丝邪能的过程,心中若有所悟,“或许,此地对我巩固二阶修为,进一步感悟混沌之‘容’与‘化’,亦是一场难得的历练。”
他闭上双眼,一边护法,一边也开始主动引导混沌星核,更加深入地接触、解析这个世界的扭曲规则,尤其是那与混沌大道隐隐相对,却又似乎同属“负面”或“混乱”范畴的深渊法则。
“若能洞悉此界法则扭曲的根源,或许……便能找到对付深渊,乃至……利用深渊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