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宏的钢笔刚在“客户挽回方案”上划掉最后一个字,会议室的门就被“踹”开。鼎盛集团的法务总监周律师举着一份《侵权反告函》,踩着散落的文件碎片走进来,函件“啪”地拍在方案上,红色的公章压着“正宏集团技术侵权”几个黑体字,墨迹像烧红的烙铁:“林总,别忙活了!我们已经向法院起诉,告你们‘非法窃取鼎盛集团固态电池技术’,附带申请了财产保全——你们的银行账户,马上就要被冻结了!”
“非法窃取?”林正宏猛地掀翻方案,纸张纷飞中,露出桌下藏着的晓冉画展宣传册。他抓过反告函,指尖捏着纸边,指节泛白:“周律师,颠倒黑白也要有个限度!是你们挖走老吴,窃取我们的技术,现在倒打一耙?”
周律师冷笑一声,从公文包掏出一叠照片,摔在桌上:“照片上是老吴在你们实验室拷贝数据的监控,时间是三个月前——那时候老吴还没离职,你们怎么解释?”照片里,老吴的身影在监控画面里模糊不清,却能清晰看到他手里拿着的U盘,和之前安保总监找到的银色U盘一模一样。
林正宏的手指攥紧照片,边缘被捏得发皱。他想起三个月前,老吴说“母亲病重需要钱”,他二话不说批了五十万补助,现在却被反咬一口。他抓起桌上的玻璃杯,往地上一摔,玻璃碎片溅到周律师的皮鞋上:“五十万!我给了老吴五十万!他是被你们收买的!”
“收买?”周律师弯腰捡起一块玻璃碎片,在手里把玩,“林总,说话要讲证据。老吴已经提交了‘自愿提供技术’的声明,还说你长期拖欠他的股份——法院只认证据,不认你的情绪。”他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回头,“对了,你们的最大客户‘华能集团’,已经和我们签了独家供货协议,明天就会发公告。”
会议室里只剩林正宏和张启明。林正宏蹲下去捡散落的照片,指尖蹭过老吴的脸,突然狠狠撕成碎片:“查!查老吴的银行流水!查他和鼎盛的资金往来!我就不信找不到证据!”
张启明刚要应声,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苏婉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法院传票,身后跟着两个法警:“林正宏,这是离婚案的开庭传票,下周三上午九点,你必须到场。”
“开庭?”林正宏猛地站起来,传票飘落在碎片堆里。他冲过去想抓苏婉的手,却被法警拦住:“苏婉,你非要这样?我把鼎盛告赢了,给你买十套别墅,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林正宏,你醒醒!”苏婉甩开法警的手,捡起传票,往他面前一递,“我要的不是别墅,是你能陪晓冉去一次游乐园,能陪我吃一顿不用被电话打断的晚饭——这些,你这辈子做到过一次吗?”
林正宏的手悬在传票上方,迟迟没接。他想起结婚纪念日,他在酒局上忘了赴约;想起晓冉十岁生日,他在外地签合同,让周明代送礼物。这些画面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却还是嘴硬:“我赚钱不是为了你们?没有钱,你们能住别墅,能出国留学?”
“钱能买到别墅,买不到陪伴;能买到机票,买不到你的时间。”苏婉把传票塞在他西装口袋里,转身就走,“下周三你要是不到场,法院会缺席判决,晓冉的抚养权,我会全力争取。”
法警跟在苏婉身后离开,关门声“砰”地一响,震得屋顶的吊灯晃了晃。林正宏攥着口袋里的传票,突然把西装外套往地上一摔,外套里的晓冉画展宣传册掉出来,上面“光与影的对话”几个字被踩在脚下。
张启明弯腰捡起宣传册,小声说:“林总,晓冉小姐的画展开幕式就在下周六,您要是……”
“闭嘴!”林正宏吼出声,抓起桌上的反告函,往墙上一砸,“现在公司都快没了,还有心思管画展?你去查老吴的流水,我去华能集团,就算跪下来,也要把客户抢回来!”
他抓起西装外套,往肩上一搭,刚走到电梯口,就撞见抱着画框的晓冉。她的牛仔裤上沾着颜料,画框上裹着透明塑料膜,是她准备参展的《追光者》:“爸,我来拿我放在你办公室的画——上周我忘拿了。”
“拿画?”林正宏的眉头皱起来,电梯“叮”地开了,他却没进去,“你没看到公司现在的样子?还想着你的破画展!我告诉你,别指望我去,也别指望我给你钱!”
晓冉的脸瞬间白了,她把画框往身前一抱,后退半步:“我没要你的钱!画展是我用奖学金办的,画也是我自己画的!我来拿画,只是不想让它在你这沾满铜臭味!”她突然把画框往地上一放,从包里掏出一张画展门票,往林正宏怀里一塞,“这是门票,下周六上午十点,你要是想来,就来;不想来,就当我没给过。”
林正宏攥着门票,指尖捏着纸质票根,上面印着一盏小小的台灯。他刚要说话,晓冉已经转身冲进电梯,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他看到晓冉的眼泪掉在画框上,晕开一小片颜料。
他站在电梯口,手里攥着门票和传票,像攥着两块烧红的炭。张启明跑过来:“林总,华能集团那边说……说不见您,让您直接和他们的法务谈。”
林正宏的手猛地松开,门票飘落在地上。他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票根,手机突然震动,是银行发来的短信:“您尾号8888账户因‘财产保全’已被冻结,余额0.00元。”
“冻结了?”林正宏的腿一软,靠在墙上。他想起鼎盛的反告函,想起苏婉的传票,想起晓冉的眼泪,突然觉得眼前发黑。张启明连忙扶他一把:“林总,要不……我们先去趟医院?您脸色太难看了。”
“不用。”林正宏推开张启明,捡起地上的门票,塞进西装内袋,“去华能集团,法务谈就法务谈——就算冻了账户,我也要把客户抢回来!”
他大步往停车场走,西装外套的下摆扫过地上的玻璃碎片,发出清脆的响声。车开在去华能集团的路上,他掏出手机,给晓冉发了条微信:“下周六的画展,爸一定去。”发送成功后,他把手机扔在副驾,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
华能集团的法务部在顶楼,林正宏刚走进办公室,就看到鼎盛的周律师坐在里面,手里把玩着一份供货合同:“林总,真巧。我刚和华能签完合同,你就来了——晚了一步。”
林正宏冲过去,想抢合同,周律师却抬手躲过:“林总,别冲动。其实我们董事长说了,只要你把正宏集团剩下的技术专利卖给我们,我们就撤诉,还帮你解冻账户,怎么样?”
“卖专利?”林正宏的拳头攥得咯咯响,“那是我二十年的心血!你们想都别想!”
周律师笑着站起来,把合同往桌上一放:“那就没办法了。下周三,法院见——哦对了,听说你女儿下周六办画展,祝你……有空去看。”他转身就走,皮鞋踩过林正宏的影子,像踩在他的心上。
林正宏瘫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供货合同,突然想起晓冉门票上的台灯。他掏出门票,指尖拂过“追光者”三个字,突然笑了——原来他这辈子,都在追着“成功”的光,却忘了身边最亮的光,一直在他身后。
他掏出手机,给苏婉发了条微信:“下周三开庭,我会去。但我不想离婚,我想和你、和晓冉,一起去看她的画展。”发送成功后,他把手机揣回兜里,看着窗外的天空。乌云密布,像要下雨,可他心里却有了一丝微弱的期待——也许,下周六的画展,会是他的转机。
只是他不知道,这场危机远没结束,鼎盛的步步紧逼、账户的冻结、家庭的裂痕,还在等着他。而他所谓的“转机”,或许不是赢回客户,而是在那场画展上,真正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