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宏的皮鞋刚踩进新能源工厂的车间,就被一股刺鼻的机油味呛得皱眉。工头老杨举着一个空零件盒,往他面前一摔,盒底的螺丝“哗啦”撒在水泥地上:“林总!最后一批核心电容被鼎盛截胡了!供应商说‘鼎盛给了双倍价,以后只给他们供货’——生产线彻底开不了了!”
“截胡?”林正宏弯腰抓起一把螺丝,指尖捏着冰冷的金属,突然狠狠往地上一砸,螺丝弹起来,砸在停摆的机械臂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给供应商打电话!我给三倍价!让他把零件送回来!”
“打了!”老杨掏出手机,屏幕亮着通话记录,“他说鼎盛放话了,谁敢给我们供货,就断谁的原材料——没人敢冒这个险!”
林正宏的手攥成拳头,指节泛白。他走到控制台前,手按在“紧急启动”按钮上,按钮毫无反应。身后传来工人的议论声:“听说鼎盛的生产线已经开了,我们的订单都被抢了……”“再不开工,房贷都还不上了……”
“都闭嘴!”林正宏吼出声,抓起桌上的技术报表,往地上一摔,“我现在就去供应商厂里,就算跪下来,也要把零件拿回来!”他抓起西装外套,往肩上一搭,刚走到车间门口,就撞见张启明跑进来,手里攥着一份文件,脸色惨白:“林总!不好了!集团的股价跌破发行价,证监会发了‘退市风险警示函’,要求我们三个工作日内提交整改方案!”
“退市风险?”林正宏的腿一软,靠在门框上。他掏出手机,想给证监会的朋友打电话,却看到屏幕上弹出苏婉的微信:“别墅我已经清空了,钥匙放在物业,离婚协议我签好字寄给律师了——晓冉的画我带走了,你别再去找她,让她安心办画展。”
“清空了?”林正宏的手指抖得厉害,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磕在台阶上,裂开蛛网纹。他弯腰去捡,老杨突然上前:“林总,要不……我们把工厂卖了吧?鼎盛说愿意溢价5%收购,这样至少能给员工发工资,也能堵上证监会的窟窿……”
“卖工厂?”林正宏猛地站起来,推开老杨,“这是我花五个亿建的工厂!你让我卖了?不可能!”他抓起地上的手机,往工厂外跑,皮鞋踩过地上的螺丝,发出“咯吱”的响声。
车开在去供应商工厂的路上,林正宏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晓冉打来的。他接起电话,晓冉的声音带着哭腔:“爸,你是不是让鼎盛的人别给我赞助了?我画展的赞助商突然撤资,说‘不想和技术盗窃者的女儿合作’!”
“赞助?”林正宏的眉头皱起来,“我没让他们撤资!是鼎盛的人搞鬼!你别担心,爸给你打一千万,你自己办画展!”
“我不要你的钱!”晓冉突然吼出声,“我用自己的奖学金办画展,就是不想靠你!现在赞助商撤资,画展可能开不了了,你满意了?”电话“啪”地挂了,听筒里只剩忙音。
林正宏攥着手机,突然觉得方向盘变得沉重。他猛地踩刹车,车停在路边,他掏出钱包,里面有一张黑卡,是他准备给供应商的“好处费”。他盯着黑卡,突然想起苏婉说的“你眼里只有钱”,想起晓冉说的“我不要你的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疼得厉害。
他驱车前往晓冉的画室。画室在老城区的巷子里,门口围了几个穿鼎盛工服的人,正在发传单,传单上印着“林正宏技术盗窃,女儿画展资金来源不明”。晓冉站在画室门口,手里攥着一张撤资通知,眼泪掉在通知上,晕开“终止合作”几个字。
“你们干什么!”林正宏冲过去,抓起一摞传单往地上摔,纸张散落一地,像漫天飞舞的黑蝴蝶。鼎盛的负责人冷笑一声,伸手推他:“林总,我们只是实话实说——你要是敢动我们,我们就报警说你‘恶意伤人’!”
“报警?”林正宏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你们伪造证据,打压我的公司,现在还来捣乱我女儿的画展,我还没报警抓你们!”他伸手去抢传单箱,两人扭打在一起,箱子“哗啦”翻倒,传单撒了晓冉一身。
晓冉冲过来,推开两人:“别打了!爸,你走!我不想看到你!”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着林正宏,“你一来就只会用钱解决问题,只会给我添麻烦!我不需要你的帮忙,你走!”
林正宏的手悬在半空,看着晓冉脸上的眼泪,突然觉得无力。他从口袋里掏出支票本,笔尖在纸上划过,写下“五百万”,撕下来往晓冉手里塞:“这是画展的钱,你拿着,别让画展黄了。”
晓冉却抬手一挡,支票“啪”地掉在地上,被风吹得飘起来。她弯腰捡起支票,撕成碎片,纸屑飘落在林正宏的皮鞋上:“我不要你的钱!你以为钱能解决一切?你解决不了我的画展,解决不了你和我妈的离婚,解决不了你的公司!你走!”
林正宏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没写完的支票本,指尖捏着笔杆,指节泛白。他看着晓冉转身走进画室,“砰”地关上门,门上的“光与影的对话”横幅被风吹得晃了晃。
鼎盛的负责人笑着捡起地上的支票碎片:“林总,还是回去想想怎么救你的公司吧,别在这管女儿的闲事了。”说完带着人离开,传单散落在画室门口,像一地的嘲讽。
林正宏蹲下去,捡起一片支票碎片,上面“五百万”的数字被撕得残缺不全。他突然想起晓冉小时候,拿着蜡笔画给他看,说“爸爸,我以后要办一个全是光的画展”,现在画展要开了,他却只能用撕毁的支票来“帮忙”。
他掏出手机,给苏婉发了条微信:“婉婉,晓冉的画展开不了了,你能不能劝劝她,让她收下我的钱?”发送成功后,他靠在画室的墙上,看着天上的乌云,突然觉得眼睛发酸。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震动了,是苏婉发来的回复:“林正宏,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晓冉要的不是你的钱,是你能站在她身边,告诉她‘别怕,爸爸在’——而不是用一张支票把她推开。你还是回去想想,你的公司到底要怎么救,你的家到底要怎么留。”
林正宏攥着手机,突然站起来,往供应商工厂的方向跑。他知道,他现在可能救不了公司,也留不住家,但他想试试,哪怕只是为了晓冉的画展,为了苏婉的一句话,他也要试试,不再用金钱,而是用真心,去面对这一切。
车开在去供应商工厂的路上,林正宏的手机突然又震动了,是老吴发来的短信:“林总,我手里有鼎盛伪造专利的证据,还有他们截胡零件的录音——我在工厂门口等你,我们一起,把属于我们的东西拿回来。”
林正宏的手猛地攥紧手机,心脏狂跳。他踩下油门,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像他过去那些被金钱裹挟的日子。他知道,这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不仅是为了公司,也是为了他的家,为了他自己——他想试着,用老吴说的“证据”,而不是黑卡,去赢回一次。